桑烟没有拒绝。
她随他亲吻。
如果这皮囊为他最后的所求,那她就成全他。
但他亲着亲着,又停了下来。
“罢了……”
他倒在她身上,低喃着:“他是正人君子。”
他知道贺赢没有碰过她了。
既如此,他又怎能夺去她的清白?
他这样,已然给不了她幸福了。
“我对不起你。”
他的眼泪落下来,滴在她的脖颈上。
一滴又一滴。
温热的湿。
桑烟的衣服也湿了,
她没去,伸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问:“你后悔了吗?”
“……不后悔。”
他依旧固执:“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阿烟,我不虚此行。”
这段逃亡的生活是他的美梦。
如果他有机会重来,还是会那么做。
只他会做的更好一些。
不让她受伤。
不让她吃苦。
“阿烟,我爱你。”
“我为什么会这样爱你呢?”
他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桑烟回答不了。
她做好随他掠夺的准备,没想他会偃旗息鼓。
这一刻,他长期以来带给她的痛苦瞬间就释然了。
谁会恨一个真的爱着自己的人?
“江刻,坚持住,我们一定会平安离开这里的。”
她给他加油打气。
但江刻声音渐微:“阿烟,我、我刚睡着的时候,梦到我哥了。”
他之前总在想,江陵溺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总该不会是想——如果不娶她就好了。
所以,他和他哥一样,也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为。
“阿烟,你很好……我哥当时……肯定也不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桑烟担心得很:“江刻,你怎么了?你撑住啊。你不能抛下我。”
但他没音了。
她急急去摸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昏睡了。
万幸。
万幸。
只要他还活着……
但现实不算多幸运。
他反反复复发高烧。
桑烟开始担心他会烧成傻子。
毛巾一遍遍浸水、冷敷。
她还喊来人,找来了点冰块。
忙活一夜,他的烧终于退了。
但没想到,江刻苏醒之后,就挣扎着起身,要去吕天瑞面前谢恩。
那吕天瑞听了,觉得很有意思,加上他也要盘问他身份,便同意了。
江刻是被海盗扶去议事堂的。
议事堂内
吕天瑞坐在首位,正悠闲逗着自己的小翠蛇。
旁边是二把手葛力夫。
葛力夫看着江刻进来,一身血淋淋的狼狈,就很厌烦:“老大,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连同那小白脸,一起丢海里算了。”
吕天瑞轻声嗤笑:“这种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就要杀?说不准还是咱们的摇钱树呢!”
靠打劫商船,虽说是暴利,但还是太少了些。
他野心勃勃,想搞笔大的。
当年吕家可是靠打劫军资起家的。
也是那时,过往商船一听是吕家,都乖乖上交财物。
现在不比从前,海盗团伙也多了,他吕家的威慑力也不足了,也该做点什么,震一震这群海上的妖魔鬼怪了。
江刻不知吕天瑞所想,苍白一笑,恭维着:“还是吕爷目光长远。”
他看出来了,这个吕天瑞就是个财迷,除了财,还好点名声。
他要以此为突破口。
想着,他单膝下跪:“在下江刻,先谢吕爷不杀之恩。”
他要活着。
一为保护桑烟安全,二要复仇。
断臂之仇,他要吕天瑞的命!
吕天瑞没感觉到江刻的杀意,只觉得自己降服了这头猛兽。
不,他现在还算什么猛兽?
一个少了条胳膊的废物罢了。
瞧那天在商船上,仗着点武功,就打打杀杀,现在可不老实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你要怎么谢我这不杀之恩?口头感谢,对我来说,就是个屁!”
他喝了口茶,吹了下茶沫,等着他的回答。
江刻便回了:“相信吕爷很好奇我的身份。”
这是吕天瑞感兴趣的话题。
他立刻放下茶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江刻继续说:“实不相瞒,我是朝廷钦犯,掳走了皇帝的女人。那位你们以为的小白脸,其实是皇帝的宠妃,大贺未来的皇后。”
“什么!你、你小子!”
葛力夫吓得面如土色,差点没坐住,滚下了椅子。
吕天瑞相反,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有意思!”
他是海盗,恶人中的恶人,自然只欣赏恶人。
江刻便是这么想的,也想对了,继续说:“狗皇帝夺我所爱,强纳进宫,我掳走她,有何错?”
“没错!没错!男人就该如此!夺妻之恨,怎能轻易罢休?”
吕天瑞拍手称快,看江刻更加欣赏。
他第一眼见他,就很欣赏他。
事实也证明他的眼光独到!
“哪怕我现在境遇凄惨,也不后悔。生死不值钱,快意当为重。”
江刻一句比一句铿锵有力。
这种力量很能够感染人。
吕天瑞当场就燃了:“哈哈,对,对,就该这么活。快,快,赐座。”
他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
葛力夫皱着眉,觉得自家老大就跟被人洗脑了一样,将被忽悠着干傻事。
“老大,老大,这人妖言惑众——”
他意图规劝。
反被吕天瑞喝止:“你闭嘴!”
随后招呼江刻:“你继续说!”
江刻便继续说了:“我现在和盘托出,就是想跟吕爷谈个合作。”
吕天瑞笑问:“什么合作?”
江刻垂下眼眸,支吾着:“这合作……实在冒天下之大不韪,我觉得可能……可能会害了吕爷。”
说是这么说,但句句勾人心。
吕天瑞被勾住了,喝问:“什么合作!你不要婆婆妈妈!爷是海盗,什么事不敢干?当初爷的亲兄弟,就是爷亲手宰的!”
江刻见此,看向旁边人:“吕爷,我觉得这合作,知道人越少越好。”
说着,看向葛力夫,又补充一句:“当然,为了您的安全,这位爷,可以留下。”
他知道自己还没取得吕天瑞的信任。
所以他为他“着想”,让他留下人保护自己。
吕天瑞其实不觉得江刻多危险,瞧他残臂、虚弱,昏昏欲倒,能有什么危险?
但他在江刻手上吃了亏,也该提防,便让人退下,唯独留了葛力夫在身边。
主要这人是二把手,一些大事也需要跟他商量。
“说吧。”
他等人退下,就催促了。
江刻也不墨迹,直接说了:“吕爷,自古美人倾国倾城,若您拿她威胁皇帝,勒索百万黄金,我敢打赌,皇上一定不会犹豫。”
话音一落,葛力夫就炸了!
“你、你他娘的疯了!”
葛力夫指着他痛骂:“你就是居心不良!你想害死我们!那是皇帝!你敢勒索他!老大,你可别被他诓骗了!他就是要害死我们!要报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