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后背紧贴着门,睁大了眼睛,耳垂霎时红地像樱桃。
谢行蕴浅尝辄止,抄起她进去,不给旁人半点窥探的机会。
李长宁愣了一下,心中怒火燃烧地更盛大,她牙关紧绷,“皇兄,你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再去给我惹麻烦吗?”李意声音带着极大怒意,“你现在老老实实和我回去,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要是你执迷不悟,还给我惹祸上身,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李长宁被拽地踉跄,委屈地红了眼。
凭什么!分明是白羡鱼对她不敬在先,她堂堂一国公主,难道还得让她亲自去找白羡鱼吗!
表哥偏心白羡鱼,现在连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都偏心她!
她能不能去死!
李意一直把李长宁带回了她的宫殿,这才放手,他把两只手放在身后,怒声道:“我今日去宫里看望母妃,听到你来了长公主府的消息,这才大晚上急急赶来,我告诉你李长宁,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否则我和母妃都要被你害死!”
李长宁被他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朝我发什么脾气,那都是白羡鱼的错!她不招惹我我会去招惹她吗?”
“你怎么不会!我还不知道你?”李意嗤笑着踹她一脚,“你以为我像母妃一样那么好骗?”
李长宁也到了爆发的边缘,猛然弹起,一把推开他,“是是是,我就是想找白羡鱼麻烦,我就是想要她死!她死了岂不是更好,我就可以嫁给表哥,我还可以……”
“啪!”
李意冷嘲热讽,“就你这样?你看表哥刚才看你的眼神了吗?再晚走一秒我都怕你被他一刀砍了!”
“你胡说!”
李长宁攥紧拳头,好似被人戳破般涨红了脸,“表哥身边一直都只有我,她才是那个后来者!”
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被她赶走了。
只剩下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最后也只会是她站在谢行蕴身边!
李意见她执迷不悟,眉毛都要烧着了,“你怎么想我不管,总之白羡鱼不能在你手上出事,我可不想让白家那群男人恨上我。”
这时候,李长宁才想起了来长公主府前,母妃和她交代的事情。
兹事体大,白羡鱼要收拾,却不能在现在在她手上出事。
否则,她外祖家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么?
只要不留痕迹……
这种事情,她也做的多了,白羡鱼在她手上侥幸逃过一回,下一回,可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李长宁微眯起眼睛,眸底极快闪过一丝狡诈,“行,我也不是不懂哥你的苦衷,那……我就先不动她。”
李意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那你现在就回公主府,快快快!”
“不行!”李长宁眼神飘了一下,“我可以不动白羡鱼,但是表哥也在这,我为什么要走?”
“他已经是白羡鱼的未婚夫了,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要去给他做妾!”
“本公主怎么会去做妾?”李长宁翻了个白眼,“现在表哥不是还没有和她成婚么,那他们就没有关系,我怎么不能见他了?”
李意围着她跺了跺脚,来回走动一圈,沉默良久,“不行,你还是得回公主府,要是你不回去,我就派人把你押回去!”
他还是不信他这个妹妹会善罢甘休。
李长宁有恃无恐,“那恐怕不行,我是奉父皇之命来这疗养的,兄长你要是这么把我抓走了,难道是想打父皇的脸吗?”
李意当即面色微变,叫来了安贵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她说的可是真的?”
丫鬟低头道:“是的,五殿下。”
李长宁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怎么会骗你呢哥?你放心吧,我说了不找白羡鱼的麻烦就不会找。”
李意将信将疑,猛吸了几口气,尚未平复郁气,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
白羡鱼惬意地趴在榻上,前面的矮案前摆了几盘果点,还有开的极好的荷花酥。
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一松一紧。
肩膀那处热了起来,连带着大脑都放松不少。
白羡鱼翻了一页话本,唇角不自觉勾起。
谢行蕴又给她按摩了一阵,才问:“消气了?”
白羡鱼没说话,手放在唇边,挺起来的脊背单薄清瘦,显得腰越发地细。
方才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亲她,还直接把她抱了进来,其余人也便罢了,见怪不怪,可李意和李长宁都还在,要是传到静安长公主耳朵里,会不会又来给她说教?
她默了一会儿,“没有。”
肩膀上的力道蓦然消失,谢行蕴一把抽走话本,手肘撑在梨花木案上,就这么歪着身子看她。
白羡鱼丝毫不虚地和他对视。
谢行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话本抵上她的下巴,“好了,下回不在外边儿亲你。”
“你这话说的自己信么?”
谢行蕴慢条斯理地勾唇,缓缓吐出一个字,“信。”
白羡鱼:“……”
“小姐,小侯爷,长公主来了!”绿珠声音匆忙。
白羡鱼蹙起眉,慢慢翻身,手臂反撑在后,“你的桃花找我的麻烦,现在长公主来了,你自己去解释。”
她轻踢了一下谢行蕴的裤腿,“我不想被说教。”
少女似有些嗔怒,抿着唇,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榻边,雪肤墨发,身形玲珑。
谢行蕴失笑,“自然由我解释,你在这待着。”
“算了等等。”白羡鱼叫住他,懒洋洋地弯腰穿鞋,“我也去见见吧,总归要见的。”
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反正她也不用应付长公主多久,就当磨炼耐力吧。
谢行蕴浅撩起唇,“嗯,我在外面等你。”
白羡鱼收拾好了,确认挑不出一丝毛病,这才做了些心理准备推门出去。
可能是从前被说教的多了,这辈子她对静安长公主有种天然的抵触。
刚下过一阵小雨,静安长公主站在庭院中间,身后几簇花蒙上了夜间的水雾,泛着湿漉漉的浮光。
见先出来的是谢行蕴,她微皱了下眉头。
白羡鱼很快也现身了,望着静安长公主的目光,她遥遥朝着她行了个礼。
谢行蕴正要开口,静安长公主却率先一步,“可有伤着?”
这话自然是问白羡鱼。
白羡鱼走了两步,看了眼谢行蕴,最终视线落在衣着华丽的妇人身上,“并未。”
静安长公主上前几步,将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才皱眉道:“这个长宁实在骄纵任性,在我的府上,她也敢这么乱来!”
白羡鱼压着心中的诧异,掀起眼睫,“殿下,我……”
“我知道此事和你无关,你放心,既然是我让你住在这的,那一定会护你周全。”静安长公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点了一个丫鬟,“你!”
被叫住的丫鬟手一抖,“殿、殿下。”
“你带上我的侍卫去给李长宁传话,她要是还想住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要泡温泉就在她的院子里泡,不准在我的府上到处乱跑。”
静安长公主风风火火地安排,白羡鱼这才注意到她是带着两队侍卫来的,“你们去了那里就在那给我守着,她要出来必须请示我!”
丫鬟和侍卫同时道:“是,殿下。”
谢行蕴正对着白羡鱼,见状并未出声,反而饶有兴趣地朝她挑了挑眉。
似乎在问这段时间她对他母亲做了什么?
白羡鱼嘴角细微地抽了一下,也摸不清静安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静安长公主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对白羡鱼说什么,可脸上竟诡异地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你没事就行,若是李长宁还找你麻烦,你便躲着,叫人来找我和蕴儿就行,别被她伤着了。不过我已经下令禁足了她,她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到你的机会……总之,自己小心些。”
白羡鱼点了点头,微微掀唇,“多谢殿下。”
不过她不会光躲着,李长宁现在只比她大了两岁,十几岁的年纪,比起上一世羽翼丰满的李长宁确实不够看,从前李长宁能用出来圆滑至极的手段,而现在的李长宁耍这种把戏,她只觉得幼稚。
她并不是个喜欢主动找麻烦的人,但要是有人送上门来作死,她也不介意给她一点教训。
可这些她并不会当着静安长公主的面说。
在静安长公主的眼里,白羡鱼这样的娇花儿是禁不住李长宁那样的霸王花摧残的。
她从前看谢行蕴练剑,手臂劲瘦有力,动如雷霆,再一联想到京都里弱不禁风的贵女,便觉得不大妥当。
因此想的是,若他娶个武将家的女儿,倒蛮适合。
可谢行蕴最后偏偏是摘了京都最娇贵的一朵花。
静安长公主仔细瞅了眼白羡鱼的小细腰,又看了自家儿子的高大挺拔的身体,便是斜斜倚着,都高了白羡鱼半个脑袋。
趁着白羡鱼还在她府上的功夫,还是得给她多补补。
静安长公主上手摸了一下白羡鱼的腰,略有些痒,白羡鱼下意识一避,呆怔住了,“殿下?”
谢行蕴极轻地皱了下眉。
静安长公主面不改色,“看你这腰细的,两只手就能握住,多补补身子,想吃什么尽管和果盈说,明儿我就派人送点补品来。”
这两人要是成婚了,她都怕蕴儿一个不小心搂断了白羡鱼的细腰。
白羡鱼有些莫名地点点头。
谢行蕴的视线居高临下地在她们两人中间扫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羡鱼的腰。
……
被长公主叫去传话的丫鬟连夜带着侍卫去了长秋殿。
李长宁梳洗完了,正要就寝,却被嘈杂的声音吵地脑瓜子嗡嗡。
“谁在外面?”
守夜的丫鬟道:“殿下,好像是府里的侍卫。”
“府里的侍卫?”李长宁皱了皱眉,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极其不耐烦地看着一群人,“你们是来干嘛的?”
丫鬟正是巧儿,她心里寻思着怎么就这么倒霉,不过是奉茶路过,就被派了个这样的差事!
从前她便听说七公主极其蛮横,只希望今日她不要出事才好!
巧儿小心翼翼地复述了一遍长公主的话。
李长宁当即发飙,一脚踹翻了她,骂道:“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巧儿顾不上疼,利落地爬过去,“殿下,奴婢不敢说谎骗您,确实是长公主殿下派下的命令,这些侍卫都是长公主身边的,她说要让这些侍卫留在这。”
两队侍卫头微低着,如同默认。
巧儿心惊胆战地呼吸,却又被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地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钻心的疼。
李长宁冷哼一声,“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
巧儿懵住了,仰躺在地上,疼地紧紧皱眉,“殿下认识我?”
“你不就是表哥府上那个绣娘么,成天做着给表哥当通房的梦,逢人就拿鼻孔看人,怎么,”李长宁踩上她的脸,鞋尖碾了碾,“现在还没死心,还敢在我表哥面前晃?嗯?”
巧儿被她当众戳穿心中所想,露出被羞辱的表情,她抓着地,弱弱道:“我没有。”
李长宁嗤了声,看向侍卫,“你们都给我走,她留下!”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了声“是”,便有序离开。
可并没有走远,而是将整座长秋殿包围了起来。
巧儿胆寒,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更怕没命回去。
忽然,脑海中白光一闪,她惊骇地偏头,“难道是您……您……”
李长宁脚上的力道更用力了,像是要踩碎她的骨头,笑容鬼魅,“没错,就是我把你弄到长公主府的。”
这样丑陋龌龊的小贱人,也敢肖想她的表哥,简直就是亵渎!她无法忍受她的眼神黏在谢行蕴身上,便在长公主府挑婢子的时候做了点手脚,将她弄到了过来。
“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表哥面前碍他眼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造化。”李长宁眸底划过杀意。
巧儿听明白了,脸像是被撕裂般刺痛,心里的害怕到达极致,“殿下,奴婢不是服侍小侯爷的,奴婢是服侍白姑娘的,奴婢不敢对小侯爷有半分妄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