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们所言,婚后的日子,跟婚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霍衍之并没有在家里待太久。
结婚之后,第三天,他就回了部队。
夏宝儿照常该吃吃,该喝喝,上班看诊,下班看书,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直到北方彻底开春。
上面又来了人,将住在农场的最后一户人家接走。
知青点的知青们,像是突然间看到了希望一样,一颗心,蠢蠢欲动。
开年过来的时候,夏宝儿就跟董佳慧透露了可能会恢复高考的事情,让他们早做准备。
五月份农忙之后,知青点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复习落下的功课。
渐渐地,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规模。
谁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实性,可是,他们更不愿意放弃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能回城里,没有人愿意留在乡下。
就连那些成了家的知青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股脑的看书,恨不得将书本里的知识,用最快的速度塞进脑子里。
垃圾站被他们翻了又翻。
谁要是有一本复习资料,都能被人用双手捧起来。
他们交换着自己的资料,交换着自己的见解。
夏宝儿也参与了进去。
每天出诊所,吃了饭,就往知青点去。
到了后面,郑秋蓉干脆每天做好了饭,送到诊所,省的夏宝儿来回路上耽误时间。
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了十一月份。
那天早上,顾南城在广播站播报实时消息的时候,念到报纸上登出来,‘恢复高考’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甚至哽咽了几秒。
终于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正在忙碌的人们,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他们屏住呼吸,直到听见广播里声音,说道:“正式开考日期为当年12月10日至12月12日,为期三天,欢迎广大民众,踊跃参与,考上理想的院校。”
“哦哦哦!恢复高考了!”
“啊啊啊!真的恢复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呜呜呜,考上了,我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我……我不干了,我现在就回去复习,我马上就去刷题,我一定要考回去,死也要考回去!”
有人率先丢掉了手里的锄头,紧接着,有人丢掉了镰刀,铁锹,他们欢呼,他们雀跃。
他们大笑之后,又团团的抱在一起大哭不止。
复习的热潮再次高涨。
每天晚上,知青点的烛火,都会亮到半夜十一二点。
如果不是实在身体扛不住,根本没有人愿意休息。
夏宝儿是提供复习资料最多的人。
他们几个人分着看一本资料,更有甚者,将那些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下来,每天吃饭在看,走路在背,根本无心干活儿。
直到有一天夜里,一名年纪大的妇人领着自家的几个儿子,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了知青点的大门。
有人率先认了出来。
为首的那名妇人,是那个嫁给了隔壁大队大队长儿子的女知青家的婆婆。
那名女知青叫做陈茵。
她来这里年头久,因为嫁给了隔壁大队大队长的儿子徐涛,所以在公社小学谋了个语文老师的职位。
嫁给了徐涛六年,生了三个孩子。
最小的今年才一岁。
徐涛就跟在他娘的身后,他的身边,齐刷刷的站着上头的两个哥哥。
兄弟三个站成了一排,气势十分唬人。
见到这般阵仗,知青点的人都害怕的往里头缩了缩。
尤其是陈茵,她浑身都开始发抖。
视线落在徐涛脸上的时候,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大晚上的,你们这是干啥呢?”
没办法,身为知青点的负责人,这种时候,只能是王知青率先出来打圆场。
“干啥?”
徐涛娘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棍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杵。
“我来带我家儿媳妇回家!”
陈茵摇头,对着徐涛说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不信呢?”
徐涛满脸痛苦,愣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说过,不管我能不能考上,我考到了哪里,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我不会抛弃你,更不会不要孩子们,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冰冷的物件,相处六年,我自以为我跟你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和信任,但是徐涛,你这样的做法,让我非常的失望!”
“我没有……”
听到这话,徐涛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却被另外两个哥哥拦住。
徐涛娘再次出声:“当初我就说,不让你去当老师,徐涛非得让你去,现在好了,我们家养了你这么些年,又给你安排工作,又好吃好喝的待着你,倒是养出了一只倒打一耙的白眼儿狼?”
“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啊?你说不抛弃,就不抛弃了?万一你考上了大学,天高皇帝远的出去了就不回来,到时候,我们家徐涛上哪儿找你去?”

她说的振振有词,越说越大声。周围的邻居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你就算不念着陈涛,你也得三个孩子想想啊,说丢下他们就丢下他们,天天跑到这里来鬼混,你配当娘吗?”
陈茵是那种喜欢以理服人的人,遇到这种不讲理的说法,她急的满头是汗,脑子里面却一片空白,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气的浑身发抖,看向徐涛的眼神,却越来越失望。
“你娘的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吗?”
最终,她脸色苍白的问了徐涛这样一句话。
徐涛嗫嚅着唇,不敢对上陈茵的视线。
她的态度,让陈茵彻底下了某种决心。
“徐涛,我们离婚吧,孩子我会全部带走,不管我能不能考上大学,我都不想再跟你有半分牵扯!”
失望,并不是一天积累起来的。
这么多年,她在家里人微言轻,他们觉得,徐涛娶了她,他们家又给她安排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她就应该知足,就应该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要听他们的。
在家里,陈茵没有发言权,能不能出门,能不能上街,能不能买新衣服,能不能买想吃了很久的绿豆糕,她都做不了决定。
她的钱,被徐涛的娘卡着,一分都不留给她。
徐涛一口一个他娘不容易,让她迁就着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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