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霆听了，觉得也没哪里不对，就点点头。
容涣不再给景恒什么眼神，扫了向妄二人一眼，对顾妄言尤为热情：“小言言来了啊，你这次的舞台我看了，简直太炸了！我太喜欢了！”
景恒瞥眼看着。
还行，喜欢的是顾妄言倒没什么，他要是喜欢沈向霆那才糟糕。
“谢谢容医生，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现在可是烟丝了！公演的曲目已经定了吗？我太期待你的公演了！”
容涣开了门，揽着顾妄言的背走进去。
他明显感到顾妄言僵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推开他，两人有说有笑地进屋去，把沈向霆和景恒丢在了外面，无人搭理。
两人：“……”
其实沈向霆也看到顾妄言被触碰到时有些不自在，容涣既然知道他有接触障碍还这样做，想必是在无形的治疗中，就没说什么。
景恒走过去问了一句：“烟丝是什么？”
“阿妄的粉丝名。”
“啊，阿涣成你家小朋友的粉丝了？那我也当烟丝，能多点共同话题吗？”
“你没看出来是在治病吗？”
心理医生治疗患者之前，首先要先了解这名患者，才能最大限度地去帮助他。
不管是不是，说自己是他的粉丝，多少能拉近医生与患者之间的距离。
从他们聊上开始，容涣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治疗前的铺垫了。
沈向霆二人进去，景恒一把抱起在他脚边的光临，亲了一口。
容涣和顾妄言坐在沙发上，容涣给他倒了杯茶，“别紧张，我们现在不治疗，就是先聊聊天。”
“好。”
容涣看了眼进来的沈向霆，笑问说：“说真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沈向霆的？”
“霆哥很好啊，他看上我才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顾妄言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说话时，会下意识地抓起来。
容涣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你在舞台上发光发亮，就像你的代号一样，启明星，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人们第一眼就能看见，这么好的一个你，他为什么看不上你？”
沈向霆更加确定，其实容涣已经开始为他治疗了。
他在通过日常聊天的方式，来让他放松警惕吧。
“他被你看上才是他的荣幸啊，沈向霆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吗？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无趣得很，你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啊。”
景恒接了一句：“就是就是，阿涣说得对！”
容涣都不搭理他。
“霆哥不无趣的！”顾妄言说，“霆哥特别优秀，也很幽默。”
“怎么优秀了？”容涣说，“我看着怎么很一般啊。你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他什么。
顾妄言抬起头来，刚好跟沈向霆对上了视线。
喜欢他在舞台上充满了人格魅力。
他才是那颗他想要追逐的启明星，在他一片灰暗的世界里冉冉升起，指引着他前方的道路。
可是这份喜欢渐渐地被消磨在自我否定和时间的洪流里。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他的喜欢也是。
他会因为陆放的出现而放弃了他，也会因为一切虚假的梦破碎后找回初心，重新去寻光。
这样的自己，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唾弃，不屑与鄙夷。
顾妄言，凭什么你走了还能回来？
凭什么你回来了他还在原地等你？
凭什么你能带着一具肮脏透了的躯体和灵魂去接近那道依然纯粹美好的光？
你凭什么享有幸福……
你凭什么享受他对你的好！
你不配。
顾妄言没有意识地凭着肌肉记忆，右手拉住了左手腕上的皮筋。
沈向霆一顿，差点要上前去。
他怎么又眼神涣散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都想了些什么，为什么又要对自己用厌恶疗法？
容涣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顾妄言惊醒。
容涣站起来，扶着他在沙发上躺下，手里挂下了一个怀表，在他眼前晃荡着。
容涣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你有点累了，我们来休息一下，看着它。”
客厅里很安静，顾妄言盯着那块怀表，嘀嗒，嘀嗒——
秒针走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容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地变得虚幻起来，他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的就放松了下来，四肢百骸仿佛躺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要命的焦虑感在身体里散去。
他闭上了眼睛。
这还是沈向霆和景恒第一次在现场看催眠。
看着顾妄言真的乖乖躺着不动，也有些惊奇。
这是已经被催眠了？
两人都不笨，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声。
容涣本来没想那么快就进行催眠，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是稍微聊了几句沈向霆，他的状态就不对了。
这样看来，就很奇怪的，沈向霆似乎是他的心结之一。
据他所知，他们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管是沈向霆还是他前男友陆放，都是近期才在一起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半年，为什么沈向霆会是他的心结，还系得很牢的样子？
容涣转过头去，用手冲他们两人挥了挥，眼神示意外边，让他们出去。
景恒是二话不说就要走了，沈向霆站在原地，那眼神仿佛在问：我也不能听吗？
容涣不可商量的眼神一盯，必须走的人就是你，你还想听？
就算是朋友也没得商量，现在顾妄言是他的病人，治好他的病是首要。
在他看来，顾妄言有些秘密，他不想沈向霆知道。
他必须守护他的秘密。
沈向霆没办法，只好叹了一口气，带着满满的担忧和景恒出去了。
带上了客厅的玻璃门，两个人隔门相望。
沈向霆在看顾妄言，景恒在看容涣，两人都巴不得贴到门上去。
光临在景恒脚边，不理解大人的情感，吐着舌头摇摇尾巴。
容涣用手机放了一首柔和的钢琴曲，对顾妄言说：“好了，现在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你了，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了。”
“我……”顾妄言的嘴唇打开，缓缓说，“我没有资格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