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决连续两天找祁长荣喝酒。

他发现祁长荣有个毛病,就是一喝醉,就喜欢胡乱盖章。

于是,桑决在模仿了祁长荣的字迹后,就以他的名义写了一封书信,让杨澈送去雍州。

信中说:吾于京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至此,反遭皇帝毒手,暗下绝/子药于我。如不反击,必命不久矣。吾与顾氏一族,同根同命同福,还望外公、舅舅相助于我。

至于如何相助?

他写:吾已经与大贺皇后亲弟订下盟约,协助他们进北祁,杀祁无涯救回他们的皇后,而我们渔翁得利。虽惊险,却可一搏。顾氏上下的前程,亦在此一搏。

“顾家人会跟着荣王冒险吗?”

杨澈从桑决手里接过书信,收进怀里,问出了声。

桑决坐下来,喝了口热茶,眉眼深沉道:“七成的可能。我这两天跟荣王喝酒,得知荣王跟外公一家来往亲密,顾家人还来信让他去雍州避寒。看来,顾家人还是在乎这个便宜王爷的。”

杨澈听着,点点头,接话道:“祁无涯登基后,皇子们都在虎口求生,他们的母族也都远着他们,顾家这么亲近着,不见得没野心。”

“是的。”

桑决也是这么觉得,才冒险先写信过去。

因为大婚快到了,他们时间很紧张。

杨澈也知道时间紧张,朝桑决抱了个拳,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

祁长荣的近卫就来敲门了:“李少,起床了吗?”

现在是早晨,寻欢作乐一整夜的客人,都会睡懒觉。

桑决听出是荣王近卫的声音,忙躺回床上,扯乱身上的衣服,盖好被子,假装才醒,回道:“谁啊?进来说话。”

那近卫便进来了,躬身一拜道:“李少,荣王殿下有请。”

以往都是桑决主动往荣王面前凑,这还是荣王第一次一大早派人来请他。

桑决嘴上说不害怕,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当然,面上还是淡定从容的:“荣王?叫我什么事?急不急?我这困着呢!”

他打了个呵欠,掩饰自己的情绪,同时,也在打听消息——他做的一切,荣王有所察觉吗?

近卫道:“有点急。李少,最好快些过去。”

“好。我这就去。”

桑决点了头,下了床,胡乱披上大氅,就过去了。

他昨晚陪着祁长荣喝酒,倒头就睡,没脱衣服,也属正常。

近卫看他衣服一眼,又看看他的头发,总觉得他的发型怪整洁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大概是他睡觉比较老实吧。

桑决跟着近卫去了祁长荣的房间。

房间里

祁长荣正一脸惶恐、如丧考妣地坐在床上。

兰蔻就在他旁边,也是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桑决扫一眼两人的表情,做出关心的样子,问道:“殿下这是怎的了?脸色这么差?”

祁长荣没说话,看了兰蔻一眼,后者明白他的意思,提着裙子下来床,就跑出去了。

桑决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一时猜不出是什么情况。

“李兄,你且过来。”

祁长荣等兰蔻离开且关上了门,才招手让人上前。

桑决点头上前,再次发问:“殿下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尽管说来,草民定为殿下分忧。”

祁长荣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他跟面前的人相识时间不长,但就是莫名喜欢他、相信他!

“是这样……”

祁长荣哭丧着脸,声音一低再低:“我、我的身体好像……”

他有段时间力不从心,也没当回事,想着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就好了。

直到那碗鹿/鞭汤一喝……

在那之后,他也没敢胡来,便是兰蔻软语求着,也是拒绝了。

可休养这么些天,却是越修越颓靡了。

就连男人每天早上的……

他忽然就害怕了,好像回到了从前,他的身体很不对劲。

桑决听到这里,就知道皇帝的绝子药还在下,也不知道是下在了哪里,但定然跟艳阁脱离不了关系。

想着,他环视房间一圈,心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多是下在常用且常备忽视的物品上。那么,会是什么物品呢?

“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佯装不解,询问:“身体出问题……男人……那方面?”

祁长荣作为男人,是很不想说这方面的,但事情发生了,他也不忌讳,就点了头。

“怎么会?殿下这般年轻?”

桑决露出惊讶的样子,猜测道:“会不会是昨晚殿下喝酒喝多了?酒多伤身,是我考虑不周了。这就去请大夫来给殿下瞧瞧。”

说着转身就走。

祁长荣见了,忙开口拦住了他:“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桑决听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殿下请说。”

祁长荣便说了:“我不瞒你,一晚上喝酒,何至如此?在你出现前,我就隐隐感觉不对,嗯,就像是突然对男女之事失去了兴趣。”

桑决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祁长荣继续说:“你说,是不是我身体……我还这么年轻,兰蔻,兰蔻……”

他身体要是出问题了,兰蔻可怎么办啊?

他这么个想法,如果桑决知道,也要佩服他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女人怎么办?

“殿下不要慌张。”

桑决见时机成熟了,又迈步上前,几乎是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听说六皇子近来也在寻求医士,解决隐疾。”

他想让祁长荣自己去搜寻真相,就透露了六皇子这条线,同时说:“殿下,您说,会不会是皇室隐疾的缘故?但发病时间这么接近,也挺诡异的。殿下的身体,可还有其他不适?”

祁长荣只关注前半段去了:“六哥也出问题了?”

桑决立刻做出嘘声的手势:“殿下,草民可不敢对六殿下不敬。”

他做出平民对皇室敬畏且惶恐的样子。

祁长荣没一点怀疑,也并不在意这些,大咧咧道:“怕什么?这事怎的还不能说了?”

他只害怕皇帝,对同样处境的几位皇子,哪怕是皇兄,也没什么恭敬心。

捧高踩低,欺下畏上,是人之本性。

“殿下慎言。”

桑决面露惶恐。

祁长荣面露好奇:“六哥这事瞒得挺好啊。我得去瞧瞧。”

他也是心大,似乎忘了自己跟人家同是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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