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公公被掐得老脸涨红,身体更被提到了半空,两只脚在空中胡乱蹬着。

“九、九、唔——”

他逐渐憋得面容扭曲,说不出话来。

祁无涯看着濒临死亡的福子公公,如看一件死物,笑道:“你这么忠心,伺候了太子大半辈子,吾就赏你,先一步去黄泉路等着祁光烈那个废物。”

咔嚓。

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

福子公公的脑袋呈诡异的姿势耷拉下来。

一道暗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祁无涯白皙的手上。

祁无涯目露嫌恶,随手一扔,福子公公的尸体重重摔在那件龙袍上。

刚刚还贵气逼人的龙袍,瞬间成了一块裹尸布。

祁无涯踩过龙袍乃至福子公公的尸体,走到桌前,拿了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血迹。

他缓缓抬起眼皮,看着殿里其他人:“还想讨好吾吗?”

宫人噤若寒蝉,面容僵硬,身体哆嗦。

还有些甚至吓得瘫倒在地。

“吾是代太子执政。”

祁无涯扔掉沾血的帕子,含笑看着殿内的宫人:“若是再让吾看到这些东西,你们的下场就跟这个阉人一样,可听懂了?”

他身边不留趋炎附势之人。

宫人们纷纷跪倒:“喏!”

他们都被祁无涯吓得不轻:明明就是想做皇帝,偏偏又不能落人口实,也只怪这个福子公公,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果然跟着祁光烈久了,除了阿谀奉承,什么都没学会。

连带他们,也差点遭了劫难。

“行了,都下去吧。”

祁无涯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喏。”

宫人们依次退下去。

有两个太监拖了福子公公的尸体出去。

殿里恢复安静。

不一会,又有脚步声传来。

祁无涯微微抬眸,见是韩陌走了进来。

韩陌瞥了眼福子公公的尸体,并没说什么。

他看多了生死,福子公公纵然是太子祁光烈身边的红人,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只蝼蚁。

他的眼里只有他追逐的主子。

眼下,他的主子倒了杯热茶,把玩着翡翠茶杯,白皙如玉的手指被衬得愈发圣洁,完全看不出刚杀了一个人。

就是这么个看上去风光霁月的人,如今成了北祁最有能力角逐皇位的皇子!

“九爷——”

他恭恭敬敬,拱手行礼。

祁无涯抿了口茶,淡声问道:“韩沉来消息了?”

韩陌摇头:“除了半月前收到他们被困全州的消息,暂时还没有新消息。”

祁无涯皱眉:“那你过来?”

韩陌说:“没截杀掉信使。现在,贺国应该知道北祁政变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过来。

祁无涯放下茶杯,顿了好一会,只吐出一个字:“哦。”

他面色平静如常,似乎不把这事儿放心上。

韩陌还是有些自责的:“是我办事不利。”

“无妨。”

祁无涯平静道:“这消息本也瞒不了多久。冯一乘不也逃回去了?他也会把消息传给他们的。”

他其实还挺想知道他们得知他上位是什么心情的!

桑烟一定是又忧心、又愤怒!

或许还有点对他另眼相待?

如果她能对他另眼相看就好了。

他想她高看他一些。

他不是弱者!

他也会是北祁的帝王!

他不比贺赢差!

“多少还是比计划里提前了些。”

韩陌分析着:“他们知道您即将上位,怕是会有小动作。”

祁无涯点头:“嗯。贺赢不会坐看我壮大,甚至会趁北祁内乱而出兵。所以,跟蒙卡国的合作必须顺利,决不能让它牵制北祁的后方兵力。”

说到这里,想到了何红昭:“他们也该到了。”

何红昭一日不回,他就不好处理掉祁光烈那个蠢货,也不能借她的手威慑蒙卡国。

韩陌知道他说的是何红昭,便道:“九爷不必挂心,我已算过,他们此行绝处逢生,想来很快就会到了。”

“吾并不忧心。”

祁无涯的眼眸里带着点欣赏的笑:“有何红昭在,不会出差错。”

韩陌:“……”

这话里透着无尽的信任。

他敢说祁无涯没这么信任过一个人。

既这么信任,这么赏识,真的没一点儿女私情吗?

他想着何红昭病态的脸,也是柔美的,更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惜。

尤其还医毒双绝,坚韧不屈,有勇有谋,竟然敢孤身一人在全州城跟贺赢周旋。

相比桑烟,不知好出多少。

“何姑娘托着孱弱的身子,如此为九爷筹谋,等她回来,九爷可要心疼下——”

“今晚是贺国的乞巧节?”

祁无涯打断韩陌的话,转开了话题。

他知道韩陌一直有意让他收了何红昭。

一个女人得了名分,才会全身心属于他、效忠他。

他很清楚。

他也知道何红昭很好。

如果没遇到桑烟,倒也可以收在身边。

但他遇到了桑烟。

他回北祁后,一次次回想起两人的初遇,每次一想,心口就像燃了火一样。

是她先看了他。

是她先求了他。

是她先惹了他。

她会说外语。

那外语是他周游欧国时,意外习得。

她竟然会。

她藏着很多秘密。

她的眼神防备又勾人。

他这一生,所爱有三:权力、地位、桑烟。

“好像是的。”

韩陌回道。

他见祁无涯冷冽的神色柔和下来,忍不住叹气:看来九爷对那女人,还是念念不忘。

“乞巧节啊——”

祁无涯喃喃着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手指搭在窗棂上,没规律地敲打着。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一丝飘忽的微笑,像是看到了某个人,眼神带着近乎偏执的温柔。

“亦淮,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得知我上位的消息,她是什么心情?”

他现在心情很好,都喊了韩陌的字。

韩陌听着他的疑问,心道:桑烟能什么心情?她那么排斥、厌恶他,定然觉得上天没眼,让他得势。

“哈哈,她一定在想,老天没眼,竟让我得了势。”

祁无涯哈哈大笑,说出了韩陌的心声。

韩陌:“……”

他这主子,怪有自知之明。

只是,到底一场孽缘啊!

“九爷——”

他想泼冷水。

他无数次想让他清醒。

但看着他那张沉浸思念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桑烟是他的劫。

能不能过了这个劫,全看他的个人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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