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闭着眼,心情郁郁,一点不想看他。

江刻解开她身上的穴道,把东西给她:“你用吧。”

桑烟便用了,也不管他会不会看。

她当了那么久的哑巴、植物人,早没了羞耻感。

江刻也没看,背过身,思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一定要打听到齐九的真实身份,弄清他接近他的目的。

其次,尽快跟谈云谏取得联系,多个朋友,多个安稳。

最后,普罗国啊普罗国,真想快点到达普罗国。

桑烟换好了,又躺回到了床上。

她这些天都在床上,没一点运动,躺的身体难受,体力下降也很快,只是忙活一会,就胸闷气短、虚弱的很。

江刻没注意这些小细节,看她乖乖躺回床上,也跟着躺了上去。

他用热手给她焐肚子。

“确实凉了些。光喝红糖水,是不是没用?我让人去给你煮点鸡汤吧。”

他说着,便动了身。

当然,没忘给她点穴。

桑烟表情麻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闭了眼,不理会。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梦。

梦里

贺赢温柔对她说:“别怕,我会救你的。我马上就会来救你了。”

她其实已经不那么期待他来救她了。

她只是说:“你先抱抱我吧。我好冷。我好疼啊。”

她疼醒了。

睁开眼,是正冷冷盯着她的江刻。

烦。

她不想看到他,直接闭上了眼。

“你在叫他的名字。”

江刻快要被妒忌吞噬了,狠狠摇着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他就是个废物,到现在也没找到你。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

哪怕她发不出声音,但她的口型还是:贺赢,贺赢……

真残忍!

桑烟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

当然,便是不点哑穴,也不想说话。

她现在难受死了,没一点敷衍他的心情。

江刻见此,更加伤心、愤恨:“阿烟,是不是他死了,你才会想着我?”

桑烟觉得他吵,在耳边嗡嗡的惹人烦。

她如果不是动不了,绝对给他一耳刮子。

“也许我会杀了他。”

江刻说这话时,不知为何想到了齐九——那人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会不会跟他有同样的抱负呢?

他想到这些,妒忌也没了,开始想着明天怎么打听他的身份。

明天很快到来。

海上生日光,画面很美。

江刻打开窗户,让她看:“喜欢吗?”

桑烟是喜欢的。

她靠着枕头,闭着眼,等待着金灿灿的阳光拂过面颊。

她好久没出门,没见过太阳了。

江刻会把她折磨死的。

她确信。

“你先看着,我去给你端鸡汤。”

他说着,步伐很快,出了房间。

没一会,端了鸡汤过来。

鸡汤热乎乎的,飘着浓郁的香。

上面还有一层油渍、一些葱花。

桑烟没胃口,但也喝了,只喝了一会,全吐出来了。

她的肠胃受不了这么油腻的东西。

或许,她病了。

从身体到心灵。

江刻很担心,轻声哄着:“阿烟,乖,要喝的。对身体好。”

桑烟很“乖”,张嘴就喝了。

但一喝,还是吐。

江刻知道不能强求,只能换了红糖水,喂她喝了些。

然后,为她重新洗了脸,擦了脖颈,甚至还换了衣服。

她就像没有意识的玩偶,随他摆弄。

江刻面对这样的她,束手无策,心情更加暴躁。

怀着这种暴躁的心情,他去船头散心。

今天,齐九等人不在船头。

他便问了几个商人模样的船客:“可知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是什么人?做什么营生?”

“不清楚。”

“在普罗国见过几面,好像是个大官吧。”

“大官也做生意吗?我看他卖过珍珠。”

“我还看他卖过瓷器。”

“就是个商人吧,不过那气派,还确实挺像大官的。”

……

他们议论纷纷,但也没给出江刻想要的信息。

但江刻更加确定,那齐九背景复杂,肯定非富即贵。

重点是能贵到什么程度?

普罗国重视人才,他那样的人,若在普罗国,一定会受到重用。

当个大官,也不稀奇。

可仅仅是大官吗?

江刻开始密切留意他们的动静。

他发现每晚三更天的样子,会有雄鹰盘旋空中,长鸣三声。

一天晚上,他悄悄溜出去,看到齐九站在船头,手臂一伸,那雄鹰落了下来。

原来,他跟外界还有联系。

原来,那雄鹰是来传达消息的。

那么,传达的什么消息?

还有这雄鹰,毛发莹亮,体态雄健,气势凛然,非常像战鹰。

齐九养一只这样的鹰,仅仅是为了传达消息?

江刻越发好奇齐九的身份了。

齐九也知道江刻在留意自己。

他不介意透露点消息,看看他的态度。

于是,江刻很快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还是在晚上。

还是在船头。

齐九放飞雄鹰,打开字条,看着上面的信息,对韩家兄弟说:“北祁战事不顺,太子祁律对战荣野,败退庆安关。朝中大臣主张交出曲致,跟大贺议和。”

韩沉分析:“曲致的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北祁的脸面。他们保不住曲致,日后可没人敢来北祁了。”

韩陌也说:“大贺皇帝如今的心思不在战事上,北祁全然可以好生谋划,一雪前耻。”

北祁背着“北”字太久了。

现在是他们抛弃“北”的好时机。

齐九听着两人的话,点点头,正要说话,眼神一个回扫:“谁?”

他目光如电,射向黑暗的船舱里。

江刻轻轻闪身,回了房间。

他躺回到床上,心脏还在砰砰乱跳:那齐九,竟是北祁人吗?他对他那么礼遇,也是想他跟曲致一样,为他所用?他关注着战事,却又远离战局,还到了海上,是想做什么?说服普罗国出兵吗?普罗国擅长海战,到了陆地,那就是没了水的鱼,自身都难保,指望他们帮忙,简直是痴人做梦!

等下!

或者他还在谋划更大的局?

他想不通。

脑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

船头之上

齐九看着灰暗的夜空,喃喃着:“荣野、冯一乘、姜重玉、江刻……大贺人才济济,羡煞我也。”

每个上位者,都渴望人才。

他周游多年,更是领略到了人才的可贵。

但是——

“何为人才?为我所用就是人才,不为我所用就是敌人,而敌人,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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