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赢听得又伤心,又委屈,反问道:“你也知道朕是皇上?可你看看朕,可有半点皇上的样子?不错,你我之间确实不平等。那是你高高在上,是我在等你垂怜。”

他激动得连我都说出来了。

桑烟并未在意这点小细节,清醒地反驳:“不。那是皇上喜欢我,才将我捧得高高在上。一旦你不喜欢我,谁知道我会不会摔成一滩烂泥?”

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帝王之爱,就像是踩在刀尖上起舞,疼痛且致命。

不。

她现在就已经感觉到疼痛了。

“皇上,如果你想我喜欢你,你如愿了,我承认,我喜欢你。但喜欢,并不是全部。人生,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值得追求。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贺赢还沉浸在她说喜欢自己的喜悦中:“你刚说喜欢我,你说了是吧?”

他追上来,甚至拉住了她的手臂。

桑烟忙甩开了,皱眉问:“皇上只听到这句?”

贺赢点头:“嗯。你还说了什么?有比这话还重要的吗?”

桑烟:“……”

当然有!

你个恋爱脑!

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之前那股剑拔弩张、互相憎恨的氛围瞬间消散了。

贺赢甚至神色温柔了起来,还小声对她说:“我已经听到了,你说喜欢我。说过的话,不能反悔。”

桑烟:“……”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再次转身就走。

贺赢见了,追上去,又想拉她的手,但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还真想发病啊?”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现在是真的把“朕”忘掉了。

桑烟也不提醒,没好气地说:“如果皇上这么想会觉得开心,那就这么想好了。”

她也确实不想他发病。

毕竟碰到自己痛痒、呕吐,也挺伤人的。

当初桑弱水为这个,没少哭。

贺赢不知她心思,听她这么说,本来开开心心的,又变郁闷了:“你这么说,倒显得是我自作多情了。”

“皇上也可以选择不自作多情。”

只要不喜欢她就好了。

“你这么说,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贺赢深深看她一眼,觉得她在口是心非,又笑了:“罢了。即便是我自作多情,我还是想你开心。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开心?给你妹妹升位份?”

这话题转的桑烟一懵:“关桑妃什么事?”

贺赢解释:“她地位高,你地位就高。”

桑烟不以为然:“我觉得我现在地位很高了。”

皇宫里谁见了她,不喊一声主子?

也就皇帝恋爱脑上头,一点不管这些规矩了。

贺赢确实不讲规矩,语气还很无辜地说:“谁让朕封不了你呢?那就只能封赏你妹妹了。”

桑烟:“……”

敢情还是她不对了。

她给气笑了:“皇上这是爱屋及乌?那皇上还真是博爱。”

贺赢听着语气不对,反问道:“你不想朕封赏她?”

桑烟又语塞了。

姐妹一场,她总不好阻拦她的前程。

只桑弱水那脾气,位份一升,不知要变得怎样骄纵。

“皇上一国之主,想做什么做什么,何须看我脸色?”

“你也知道我看你脸色。”

贺赢感慨道:“总感觉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甚至连外面那些男人都不如。”

桑烟不解:“皇上为何这么说?”

贺赢道:“我惧内。满大贺,怕也找不到我这样惧内的人了。”

桑烟:“……”

这皇帝又在说情话了。

哼!

她不捧场,回道:“皇上此言差矣。谁说惧内不好了?不,这世上就没有惧内的男人,只有爱妻子的男人。那不是惧,那是爱。”

“你既然这么说,那应该知道我是很爱你了。”

“……”

得,又被他绕进去了。

他是有多少心眼子啊!

桑烟叹气:“皇上到底跟其他人不同。”

贺赢也叹气:“说来说去,我是皇上我的错。”

桑烟摇头,郑重道:“不,皇上沉溺于情爱才是错。我刚也说了,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值得追求。”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高大上的高度。

奈何皇帝是个恋爱脑,一点不配合。

“我连爱情都追求不得,还有什么颜面追求别的?”

“……”

“阿烟,你崇高,你伟大,你成全了我,我便能收了心,成全了天下。”

“……”

确定了,她不是对手。

她想说服皇帝,实在没那智商。

“皇上太高看我了。”

她果断尿遁:“我要去如厕。恕不奉陪了。”

说完,就跑。

贺赢也没阻拦,看她踉跄逃跑的样子,笑容苦涩,又宠溺:算了,随她去吧。今天故意吓唬一场,听到她承认喜欢自己,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来人——”

“奴才在。”

裴暮阳笑嘻嘻跑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贺赢说:“传旨下去,朕明天去龙禅寺祈福。”

世上能人异士奇多。

他不信破不了万彰的谶言。

*

桑烟提着裙摆,跑出了清宁殿,回了偏殿。

偏殿门口

一个模样清秀但很陌生的宫女跪在那里。

秋枝正跟她说着什么。

“秋枝,怎么了?”

她走上前询问。

那宫女不等秋枝说话,就跪了过来,哭道:“桑主子,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桑烟一脸困惑:最近没听说哪个妃子惹怒皇帝啊?

那宫女像是看出她的困惑,又说:“奴婢云俏,是冷宫的,我家娘娘曾是宣贵妃。”

桑烟来宫里这些天,还是很咸鱼的,根本没想着打听皇宫的秘闻或者皇帝的情债。

秋枝不同。

她为人谨慎,就多了解了一些皇宫的秘事。

这会看她还一头雾水,就凑她耳边小声说了:“这位宣贵妃出身很厉害,父亲是前兵部尚书,还是参与围杀裴祯的大功臣,因此,她一入宫,便获封贵妃之位。只是,听说她脾气刚硬强势,还很虎,总喜欢对皇上动手动脚,经常害皇上发病,几次之后,皇上耐心耗尽,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其实她没说宣父在一场战役中去世,宣贵妃失去倚仗,才彻底失了宠。

桑烟听着秋枝的话,看向云俏,问道:“你家娘娘怎么了?

冷宫之人,肯定容易遇到麻烦。

只是求到她面前?

她的名声都传到冷宫去了?

“我家娘娘生病了。”

云俏一边狠狠磕头,一边哀求:“求桑主子可怜可怜我家娘娘,给她寻个御医吧。”

看着也是个忠仆。

她不知道便算了,既然知道,若是力所能及,也不能袖手旁观。

桑烟心软了,点了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家娘娘,我让人请个御医过去。”

“谢谢桑主子。”

“您真是活佛一样的人物。”

云俏说了几句吹捧的话,爬起来,笑着离开了。

桑烟说到做到,叫了个小太监,请了个御医过去。

一个时辰后

小太监才回来。

桑烟吃好了午膳,正悠闲地吃冰镇过的葡萄。

那葡萄个头大,水分足,黑亮如宝石,咬一口,冰凉凉的清爽甜香。

特解暑。

她看小太监晒红了脸,一头汗,就给了他一小串,然后柔声问:“那宣贵妃是什么病?严重吗?御医怎么说的?”

应该不至于到了冷宫,还想着装病夺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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