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巴掌都想要落下来了。

徐溺神情冷下来,伸手将伞从舅舅手中夺回来,“我没有,别泼我脏水。”

舅舅瞪眼:“你什么态度?家里人不都是为了你好?一身反骨难以管教迟早害了你!”

徐优怡阻拦:“舅舅,她不是故意的,听她好好解释清楚。”

说着,她走去徐母身边抱住徐母肩膀:“妈,你也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她看向徐溺,眼神柔软劝解:“快说啊,说出来就没关系了。”

徐溺皱眉。

她倒是没想到,徐优怡竟然是这样一种货色。

她作为导演。

从实习期到现在,入行见了千人千面,怎么会不懂徐优怡这是不着痕迹的火上浇油。

她是徐家的亲生女儿,有必要做戏?

演员啊?

“一把伞而已,就意有所指我跟老男人不清不楚,一般人也不会往这种可能性上去猜测吧?你说是不是,姐姐?”徐溺看着徐优怡,口吻不卑不亢。

徐优怡眼神一闪:“这可能就是关心则乱了吧,我……”

“谁认识你,关哪门子心?”

“徐溺!”

徐母气的大喊一声,“就事论事!你找优优的茬儿做什么?!”

这个女儿,从小不让她省心!

到现在还死不认错!

徐溺心中悲凉,轻嗤了声:“进门我有说过一句话?谁找谁的茬?劈头盖脸各种数落和怪罪猜疑,是谁?怎么,我为自己辩驳不得了?”

徐母愣住:“你……”

徐老太太重重敲手杖:“孽障,顶撞长辈!”

舅舅更是想说什么。

徐溺径直上楼。

她回到房间,衣柜旁边放着一黑色的大行李箱,是前两天收拾好的本打算近期搬走,没想到就这么提前了,她早该离开这个牢笼的,被拿着“收养而来”的身份压榨了这么多年,对她精神pua,给他们亲女儿铺路,她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看着徐溺拖着行李箱下来。

徐优怡惊吓地冲上前拦住她道:“溺溺,你别跟爸爸妈妈犟啊!是我多嘴了,你要怪就……”

徐溺抬头,声音只有她俩能听到:“装你妈。”

徐优怡脸色一变。

徐父挥挥手:“让她走!离了徐家,她能活多好?还不是得灰溜溜回来!”

舅舅冷嘲热讽:“早知道当初就在那群孩子里好好选选了,带回来这么个白眼狼……”

徐溺一阵反胃这种言论。

徐家是养大了她。

但是她从小过得就不好,徐母心心念念自己亲女儿,对她好就对亲女儿心生愧疚,情绪反复无常,小时候常常对她动手,初中把她扔在学校,徐母两耳不闻窗外事,徐老太太便苛待她,连学费都不给,再长大点她自己去打零工,误打误撞进了剧组跑龙套,摸爬滚打,才决定入这一行。

就算是把她扔在福利院,都比在徐家好过。

从徐家出来。

还在下着雨。

徐溺把着伞走到院落,看到了舅舅停在一侧那辆新买的车。

她停下。

松开行李箱。

朝着花坛走去,捡了一块大石头回来,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辆车砸下去,玻璃砸碎,车门砸坏,方向盘砸断。

整个过程,徐溺眼睛都没眨一下。

临了,她扔了石头,拍拍手继续把着伞离开。

因为下雨。

里面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但凡有一个人出来送她,都不至于会不知道这件事。

出了徐家。

徐溺站在路边准备叫车。

抬头之间。

却看到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还停在原地。

正对着徐家大门。

而他,车窗半降,腕骨清晰锋利的手搭在车窗,烟雾飘摇,松泛地靠着座椅,眼神淡淡,陷于黑暗,睇过来的那一眼,好像要将她吞没。

徐溺:“…………”

——看到了?

看到她凶悍无比的砸车了?

她不活了。

真的。

为什么总要在他面前,反!复!社!死!去!世!

老天爷,王德发!

徐溺气愤,硬生生地拖着行李往相反的方向走。

脑子里不断回想刚刚自己砸车时候姿态,她穿的是短裙,刚刚动作豪放,会不会不太美观?万一裙子翻起来……早知道就不穿她秃头水鸭子图案的那条内裤了。

雨越下越大了。

但徐溺高跟鞋踩的地面砰砰响。

后方渐渐跟上汽车引擎的声音。

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有种说不出的漫不经心感。

徐溺停下。

脚步一转,就那么看着他。

车窗完全降下来,他露出的手背溅着雨水,银色腕表都折射冷光,只有那神情岿然不动,好像有佛子的慈悲,又有遥远的疏离,他轻轻歪头睨着她,尊贵无比。

徐溺当即就觉得自己一定狼狈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很少这么没形象的,你也知道,人被逼急了……”

“去酒店?”

男人轻描淡写地打断她的解释。

徐溺愣了愣,“对。”

傅归渡收回视线,开了车门下车。

徐溺当即就把雨伞举到他头顶,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走去后车厢放进去。

整个过程没有多问什么。

徐溺再次上了车。

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明白。

整个过程徐溺没有说话。

她得消化一下情绪。

抵达酒店。

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店,不便宜,但她有点存款不算磕碜。

她发现傅归渡这个男人神秘难懂却又绅士,外形条件一骑绝尘,家世更是无可挑剔,还知冷知热,这给任何一个女孩来讲,都是致命的吸引。

开了一间小套房后。

徐溺抿抿唇。

眼看着他并不打算上去。

她倏地道:“能送我上去吗?”

傅归渡旋身看她,长睫微垂,这个眼神愣是让徐溺脸红燥热,但她不动如山,继续问:“可以吗?”

*

*

电梯里。

二人并肩站着。

徐溺感觉自己心跳快蹦出胸口。

他那好闻的气息着实太有侵略性,她好像短暂被熏的大脑恍惚,毕竟跟男人来酒店,这是她二十三年人生以来,头!一!次!

直到刷卡开了门。

徐溺把箱子推进门,男人站在门口,身高遮住了走廊头顶微薄的灯光,她抬起头,眼眸盛了光,平静又豁出去的邀请:“要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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