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前六个幼崽的经验到七蛋身上似乎失灵了。
全家人都为他感到着急。
陆湛给他检查了无数遍,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的发育一切正常,各项数据和哥哥们一样优秀,只是不能变成人形。
拿着体检报告单看了又看,陆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年荼,“再等等,他才两岁,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雪狼竖起小耳朵,暗中观察着妈妈的表情。
晚上。年荼洗完澡准备休息,一掀开被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床上多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幼崽。
“怎么啦,七蛋?”,她抱起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雪狼,在他的脑门上用力亲了一口,“想和妈妈一起睡吗?”
小雪狼拱着脑袋钻进妈妈怀里,小声试探,“……我不会变成人形,妈妈会不会觉得我是笨蛋?”
年荼愣住了。
她没想到幼崽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回过神,心疼地搂紧了小雪狼,“当然不会。”
这些日子,她因七蛋不会变成人形而忧心忡忡,一直忽略了幼崽的感受。七蛋是很聪明的幼崽,一定是觉察到了她的焦虑情绪,才会产生这样的自我怀疑。
年荼自责不已,打开光脑,搜出科普视频给小雪狼看,“七蛋还是个小宝宝呢,不会变成人形很正常。”
“你看,有很多幼崽八岁的时候才能变成人形。”
听她这样说,小雪狼稍微放下心来,抬眼偷瞄妈妈,“所以,我没有生病,也不是笨蛋……?”
“没错,七蛋是聪明又健康的宝宝”,年荼温柔地抱着他,轻声安慰。
哄了一会儿,小雪狼就闭上眼睛,蜷缩在她怀里睡着了。
年荼怜爱地抚摸着那热乎乎毛绒绒的小身体,叹了口气,不舍得把他抱出去,干脆留他在身边睡了一夜。
从第二天开始,在年荼的授意下,家里再也没有任何人提起七蛋不会变成人形的话题,大家都很照顾幼崽的情绪。
对于这只聪慧而又敏感的幼崽,年荼忍不住多纵容几分。
一直长到三岁半,小雪狼还能整天黏着妈妈,晚上时不时溜到妈妈的卧室里,要妈妈抱着睡。
看着小雪狼摇摇晃晃的尾巴,年荼觉得她像是养了一只黏人的小狗狗。
只不过,这只小狗狗聪明到了极点,不仅会说话、会叫妈妈,学习功课也是信手拈来,甚至和他的父亲一样,在医学和药剂方面拥有着强悍的天赋。
他对药材天生具有常人没有的敏锐性,许多奇思妙想堪称神乎其神,让小雪貂赫普斯自惭形秽,羡慕得眼珠子发红。
不仅功课学得好,他的战斗和体能训练也没有落下。
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小狮子六蛋开始正式接受元帅父亲的培养指导,小雪狼也在旁边跟着一起学。
两只毛绒绒的幼崽排排坐在一起。费利先教给他们兽形战斗技巧。
刚好,小狮子小雪狼可以互为陪练,认真学习一番,就超凶地打作一团,你扑倒我、我锁喉你,打得热火朝天,毛毛四处乱飞。
年荼在一旁看着,完全看不出凶残,只觉得他们可爱极了,嘴角的弧度压不下去。
直到费利开始传授人形状态下的战斗技巧,小狮子干脆利落地变成了人形,舒展四肢做热身运动,而小雪狼蹲在一旁,显得很茫然无措。
年荼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她担心小雪狼会因为不能变成人形而伤心,赶紧走过去搂住他,小心安抚,“不着急,七蛋这么聪明,以后再学也来得及。”
“走,妈妈带你去吃冰糕”,她试图转移幼崽的注意力。
对于幼崽而言,冰糕当然是很有吸引力的东西,但七蛋更想变厉害。
他不想拒绝妈妈,又舍不得变厉害的机会,有点着急地抖了抖耳朵。
年荼看出他的渴望,叹息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吧,那七蛋就和哥哥一起继续学习,等会儿和哥哥一起吃冰糕。”
即使不能变成人形,小雪狼还是一堂课也不肯落下。
上课时,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费利,不错过任何细节,下课后,他便和六蛋一起登录全息虚拟训练系统,操控人形的虚拟身体和哥哥对战,你来我往,有赢有输,并不落於下风。
年荼观察了一段时间,见他的情绪始终稳定,甚至兴致高昂,也就放下心。
夜晚,临睡前,小雪狼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和训练,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实验。
他最近在试着改良一款体力恢复药剂,已经有了完整的思路,打算动手做出样品来检测一下效果。
就像往常一样,他从爸爸那里找到了要用的材料,光明正大地拿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
幼崽搞研究,全家人都给予支持,体贴地不去打扰他。
小雪狼熟练地把药材一样一样放进机器里处理,按照自己的想法调整成分比例。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今天有一种药材需要预先去壳,着实难住了他。
左右环顾,四下无人,房间里安安静静。
小雪狼转了转眼珠,舒展身体,偷偷变成了人形。
灵活的双手比兽形的爪子好用太多,他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给药材剥壳。
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敲门声。
门轻轻从外面推开,小雪狼丝毫没有察觉。
陆湛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温声询问,“七蛋,要不要爸爸帮你把金迦籽去壳……?”
他只扫一眼自己少了哪些药材库存,就能大致判断出幼崽的实验思路。想到幼崽可能不太方便做某些操作,便主动提出帮忙。
一进门,入目的却是一个蹲在那里的背影。
小小的幼崽没穿衣服,浑身光溜溜的,头发未经修剪过,略有些长,垂在后背上。
听见声音,他猛然转过头,露出一张又像爸爸又像妈妈的圆润脸蛋,灰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惊慌,手上剥到一半的药材“啪嗒”掉在了地上。
陆湛倒是勉强稳住了动作,没有把端着的牛奶打翻在地。
但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凝望着面前人形的幼崽,一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