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走到白石铺砌而成的神武门广场上,看着那座巍峨耸立如同长夜余火一般的红木高台,竟然发现有许多草头神,断断续续走上高台,然后捧着一张黄纸,激动的走下来。

姜子牙忍不住拦住了一位抱着孙子的六旬老人。

“老伯,请问这座不似人间的红木高台,是什么地方?”

老人看了眼姜子牙满头白发,又看了眼自己,道:“老伯,你喊谁?”

姜子牙:……

“对不起……”

“……老弟,敢问这里是何处?”

老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个文盲,哪个乡邑的,有没有报名参加乡学?

我看你是外地人,东海口音啊。

你这手里拿的,怎么是东周的路引?”

“这红木高台你都不知道?你怕不是从山里面跑出来的!”

“没看到上面写着封神台三个字吗?”

“看你七十多岁了,竟然孤身一人走来,连个孙子都没有?”

“儿子呢?”

“老哥啊,你不会连个媳妇都没有吧?”

姜子牙:……

……

一个时辰后,老伯满意的带着孙子离开了。

姜子牙深深舒了口气,走进了朝歌城。

他看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朝歌,收敛心中震惊,循着五行八卦方位,终于找到了宋家。

姜子牙站在宋府门前,看着门庭依旧绿柳长存,叹道:“转眼间,四十年了。不觉风光依旧,人面不同。”

“子牙贤弟!?”

姜子牙叹息间,突然来了一辆豪华的车架,车里跳下来一七十来岁,却精神矍铄的富家翁。

“兄长!”

姜子牙看到宋异人已然不是当年模样,心头一酸,忍不住走上前去攥住了宋异人的双手。

他见到姜子牙,也是感慨不已,二人携手搀扶,走进了宋府,至厅堂坐下。

宋异人挥了挥手,早有仆人送来膳食美酒,他看着狼吞虎咽的姜子牙,不由问道:

“贤弟数十年不通音讯,究竟去了何处?”

“为何现在才想起来看望为兄?”

“当年你我之情意,子牙都忘了吗?”

子牙老脸微红,叹道:“自别仁兄之后,尚想着遁世修仙,出世超凡,奈何缘浅分薄,被师傅赶下山了。”

“尚无处可去,只得来寻兄长。”

宋异人惊道:“贤弟在山上,学了什么仙法?”

子牙又是尴尬曰:“平日……只是挑水浇松,种桃烧火,煽炉炼丹。”

宋异人一口酒水喷了出来:“此乃仆役所为,修个甚仙?贤弟,你怕不是被骗了?”

姜子牙:“……”

宋异人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过去之事不提了。贤弟如今来得正好,为兄正愁没有信得过的人!”

“为兄如今在这朝歌城可是有三五十座酒楼,宋家巷附近新开的几家,具都是我的产业。”

“贤弟,今后你便替为兄打理这几家酒馆如何?”

姜子牙闻言顿时一愣,几十座酒楼,这是多大的基业!

他不由高看了这位仁兄一眼。

没想到,四十年过去了,他已经在人间享了富贵。

不过,他想到下山以来的遭遇,迟疑道:“兄长……小弟最近流年不利,我怕……”

宋异人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

“你兄长我家大业大,还怕什么流年不利?”

“我这几十家酒馆,你每日去一家,到店里跟伙计们打好关系,一月之后,你和伙计们熟悉了,我才好安排你做管事。”

姜子牙虽然不愿做酒楼的差事,但想了想,酒馆毕竟是人多嘴杂之地,可以了解了解人间四十年来的变化。

于是。

姜子牙便对宋异人深深行了一礼,道:“都听兄长安排。”

宋异人哈哈大笑。

……

翌日。

姜子牙在宋异人的安排下去了第一家酒楼。

这一日。

平日热火朝天的酒楼,从早晨到晚上,一个客人都没有,准备好的猪羊肴馔,被这阵暑气一蒸,登时臭了,点心馊了,酒都酸了。

夜晚。

宋家。

姜子牙惭愧道:“兄长……要不算了吧啊。”

宋异人满不在乎道:“几两银子入水中罢了,何必恼他,为兄就是家大业大,明日继续!”

第二日。

姜子牙去帮第二家酒馆买面。

谁知,他分明算过今日晴,却突然天降大雨,满车的面全淋了。

宋异人:“……不必烦恼,为兄……家大业大。”

第三日。

姜子牙帮第三家酒馆买牛羊。

却不知,今日禁市,牲畜不许入城,都被官差牵走入了官。

宋异人:“家大业大!”

第四日。

姜子牙帮第四家酒馆擦拭灰尘,推塌了半堵墙。

宋异人:“……”

……

宋府。

姜子牙:“……兄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宋异人:“……子牙,我给你寻一妇人,你成家去吧。你运势如此之差,不知何日一命呜呼,先给祖宗留个后。”

姜子牙:“……”

三日后。

姜子牙在宋府无聊卜卦,发现凡涉自己者,卦卦不准,无奈又随手一扔,不由眉头一皱。

“相逢千里,会合姻缘。”

“喜结良缘之兆??”

“吾七十有二,结什么良缘。”

谁知,就在这时,宋异人突然领着一位富家翁走进了府邸,富家翁身后还跟了一位黑纱遮脸的婆婆。

“马叔,这便是我那贤弟。”

“他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外号飞熊,与小侄关系密切。您看这一门亲……”

说罢。

他从手中取出黄金四锭,交到富家翁手中。

富家翁见姜子牙仙风道骨,连连点头,道:“贤侄说亲,定无差池,毕竟活着就好!”

然后他询问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女儿。

此女连连点头,六十多岁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活着就好……”

姓马的老者露出满意的笑容,跟宋异人道了声告辞,欣赏的目光看了眼姜尚,然后转身离去。

姜子牙:????

马老者走后,姜子牙终于忍不住问道:“仁兄,这是何故?”

宋异人看了眼四周,见无一人,叹道:“你嫂嫂,总觉的你我兄弟之情过浓,非让我给你找一门亲事。”

姜子牙:????

他没听懂,不由道:

“兄长……尚近些日子当真流年不好,此等终身大事,更不能急啊。”

“现在尚若娶妻,只怕是天地间霉运最盛的女子。”

宋异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

“子牙,为兄信得过你,你还信不过为兄?”

“这女子,乃马氏族长马洪之女,名马彗,今年六十八岁,尚是黄花闺女,才貌双全,正好配贤弟。”

姜子牙:……

他听到六十八岁、黄花闺女的字眼心里不由一咯噔,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宋异人笑着说道:

“为兄这就给你择一良时吉日,好成大婚。”

姜子牙为人内向敦厚,他害宋异人平白损失了不少银钱,一时竟不好推辞,只好叹息一声,任凭安排。

翌日!

宋异人摆下酒席,邀四方亲友,宋夫人呵呵笑着收份子钱!

姜子牙迎娶马氏过门,洞房花烛,成就夫妻!

当日。

朝歌便流传了一句童谣。

六十八岁黄花女,七十有二做新郎。

姜子牙闻言羞愧不已,再不敢出门,甚至不愿与马氏同房。

第二日。

马彗等了一夜,不见姜子牙入洞房,便走到姜子牙身前,静静看着他,开口说道:

“姜尚,我听闻你曾经学道修仙,现在只因稚童几句话,便门都不敢出了?”

“你这般心性,莫说修仙,人也做不好。”

好见识!

姜子牙闻言一震,这还是二人成婚之后,第一次听她开口。

他不由抬起头,看着这位穿着朴素、发髻散乱的老夫人,忍不住问道:

“夫人,你这般见识,不似寻常女子。

尚可否问一句,夫人为何六十八岁尚未成亲?”

马彗看着姜子牙,沉静片刻,开口道:

“五十年来,说亲之人无数,可惜进不了我家大门,便都死了。”

“我今年六十八岁,我家门前死了三十六位媒人;

父亲曾带我出门相一百余次,便有一百余人死于意外,我如何嫁出去?”

姜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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