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安城也遍布了无数的新贵,这些新贵,当初跟着李世民一刀一枪的杀出来,得了军功,有了爵位。
还有不少……随着天下安定,在长安城中经营,也挣来了家业。
而他们和那些真正的门阀大族相比,缺的就是底蕴!
什么是底蕴?
无非是代代相传的书籍和教授子弟的方法而已。
现在……一个二皮沟大学堂横空出世。
大家都说行,而且它真的很行。
一下子,就有人坐不住了。
于是,这些闲杂人员,个个都獐头鼠目的样子,犹如细作一般,在这二皮沟附近到处打探消息。
随后……他们又察觉到……那冷清的大学堂外头,竟还挂着一个个布告。
学区制。
落户新规。
购置土地办法。
营建标准草案。
这是啥?
大家有点懵。
无法理解啊。
入个学而已,怎么看着跟娶媳妇似的,还得先准备好六礼,再来选个吉日来着。
程咬金是穿着常服来的。
论起来,程家也算是世家了,可是和卢氏、杨氏这样的豪族不能相比。
再加上这些年四处征战,疏忽了对儿子们的教育,尤其是那小儿子程处默,真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他做梦都希望程家也能出个学富五车的人,光耀门楣啊。
要知道,程家虽立有军功,甚至还有儿子和公主定了亲,可依旧还是不被那些钟鼎之家所接受,甚至还被他们取笑的。
我程某人一定要争一口气,其他几个儿子都已废了,就最小的这个儿子,差是差了点,可他年轻,不是还有时间可以去救吗?
因而程咬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站在了这一张张的榜文下头,只是眼前这各种的规矩,直看得脑壳疼,里头很多东西……他理解不了。
在他的身后,人头攒动,人们议论纷纷,一个个在琢磨着入户是什么意思,为啥要营建。
程咬金瞪着他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横看竖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炷香,终于从这一个个字眼里看出了名堂:“这狗东西,横竖写了这么多,还不就是……要钱?”
许多人也恍然起来。
还真是。
想入学,要入户。
要入户,先买地。
买了地,还得建房子,这不还是要钱吗?
当然……只是这要钱的方法迂回了一些。
“哈哈……不就买一块地吗?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老子随随便便买他娘十块八块便是!”程咬金咧嘴,这个时候,他是挺开心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有一点点希望了。
回去先揍他一顿,然后再拎着送到这里来,说不准我家也要出进士了!
钱是小事。
这是程咬金和许多人的想法。
可真正要操作起来,他却发现,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地居然很贵,尤其是距离学堂很近的地。
入户必须要将宅子按照二皮沟的规矩建起来。
因而,二皮沟有一个专门负责标准制定的二皮沟建筑协会。
要建宅子,首先你必须得雇佣本地的建筑协会匠人才能建造。
本地的匠人倒也罢了,你建筑所需的木料,还需建筑协会认证过的作坊才能搭建宅子。
说来也巧,当下通过了建筑协会认证的木作坊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新成立的,不出意料,果然是陈家的产业。
除此之外,所用的砖石,也必须得用建筑协会认证的砖石,当然,这一切是为了保障宅子的安全,很巧的是,二皮沟已挂牌,新建了一个窑炉,专门产砖。
不只如此,其他的各种建筑材料亦是应有尽有。
这建筑协会的会长,是连夜从陈家拉来的,马车一路飞奔至二皮沟,还没喘口气,就给他一块临时的木招牌,这个会长,非你莫属了,不要谦虚。
来人正是陈正泰的三叔公。
三叔公脑袋发懵。
建筑协会是啥?
会长是啥?
干啥的?
有薪水吗?
他想找陈正泰问个明白。
可很快……他就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所淹没。
一群人上门,七嘴八舌:“地皮怎么这么贵,快要赶上长安城里的大业坊了。”
“你们陈家死要钱,我给钱还不成,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三叔公依旧发懵。
幸好,他慢慢的找到诀窍了,似乎大抵明白了什么,要不说他吃盐比较多呢!
于是他立即身子一挺,背着手,犹如所有令人厌恶的老吏员一样,咳嗽一声,慢吞吞的样子道:“这个……这个嘛,凡事……不要急,从长计议嘛,老夫自然知晓你们的难处……哎,将心比心呀,嗯……此事待办……,哎呀,你这事有些难办啊……”
……
搞出这么多复杂规矩的正主陈正泰,没有再去管这二皮沟的事了,规矩定了出来,一切照办便是。
二皮沟大学堂现在不急着招生,有三叔公在,陈家是断然不会吃亏的。
趁此机会,先将作坊弄出来要紧。
四叔在这方面很擅长,他经过了炼盐的磨砺,组织能力见长,已经很有心得了,挑选一批信得过的骨干,开始建砖窑,搭建木作坊。
这建筑所需的木材、砖石、瓦片现在都是必需品。
因而……现在在大力地募工。
不过这工徒和匠人按规矩,都必须在二皮沟本地招募。
如此一来……原先大量零散,无所事事的灾民,现在突然变得紧俏起来。
无论是继续修建学堂,还是炼盐、造纸,包括了未来营建宅邸,建窑、办作坊,这都需要人力。
这人力一紧张,劳动力的价格竟开始上涨起来。
以往给两顿饭,每日给一两文钱,便能雇佣一个壮丁,现如今,工钱居然涨到了每日三文,还得承诺一日给三餐。
这令四叔心疼了好一阵子,与其如此,还不如对外招募人呢。
可陈正泰对此很坚持,令四叔顿感无话可说。
四叔很多时候都无法理解这个侄子的打算,可四叔是个懒得多去想的人,现在陈正泰当家,听他的话便是了。
陈正泰现在成了骠骑将军,可惜迄今为止,还是一个光杆司令,原因很简单,二皮沟如今人力有些不足了,且还刚刚入秋,这骠骑将军相当于二皮沟民兵队长,只有在大家清闲下来,方才聚众操练。
有了官衔,他暂时倒不急,而是让九个弟子帮忙,在二皮沟建立户籍,将在编的民户和壮丁摸摸底。
只是这太子舍人的官职,却令陈正泰不得不偶尔去东宫走一走,说也奇怪,昨日还见太子殿下骑马在二皮沟闲逛,今日怎么反而没来了?
难道是因为鸡没了的缘故?
这样一想,陈正泰对李承乾便不由得有了巨大的鄙视之意,太现实了。
待到了东宫外头,却见这东宫外头乱做了一团,有宦官如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奔跑。
陈正泰便揪住了一个宦官问:“出了什么事?”
这宦官似是认得陈正泰的,扯着嗓子嚎叫道:“不得了,太子殿下他……他从马上摔下来啦,宫中御医已至……”
摔下来啦……
陈正泰打了个寒颤。
他依稀记得……李承乾在历史上是摔断了腿的。
可是……应该不是在贞观三年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蝴蝶煽动了翅膀,产生了蝴蝶效应?
这可是当朝太子啊,可不要出事才好。
陈正泰清楚的记得,李承乾最后之所以谋反,某种程度和他摔断腿有巨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