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回到富兴小区地下车库，欧阳欢率先下车，拉开侄女的车门，抱着胳膊，站在侄女车旁边冷眼旁观。
某人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下车，不是系鞋带，就是在副驾储物箱翻来翻去。
欧阳欢干脆地问：“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欧阳静姝身体一僵，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垂头丧气下车跟着小姑上头。
到家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姥姥姥爷回家了，家里只有小灰灰能救她。
“坐，”欧阳伊指了指单人沙发，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欧阳静姝规规矩矩坐下，双手搁在膝盖上，恭恭敬敬的别提有多乖巧。
小灰灰跳上单人沙发，挤进沙发和欧阳静姝后背的夹缝中，前腿搭在它妈的肩上，大脑袋搁在它妈的头上。
欧阳欢憋着想笑的心情，清清嗓子，声色俱厉，“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你姑父刚刚发信息，他们之前击毙了一个持枪的瘾君子，更别提在里面抓到的人。”
小灰灰见对方凶妈妈，厉声冲着欧阳欢叫了四声。
“白眼狗。”欧阳欢作势起身，一副要揍狗。
小灰灰叫得更厉害。
欧阳静姝赶紧把小灰灰拉下来抱在怀里安抚，时间太晚，狗声穿透力强，就算富兴小区隔音还不错，也会散出一点声音。
这不是最可怕，可怕的是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小区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
“真的？”欧阳静姝摸着小灰灰，回想起之前两声枪声，心里一阵后怕，辩解道：“我们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姑父他们来之前，我们打算撤了，没想到晚了一步被堵在门口。”
“是不是以为学校附近的酒吧就没问题？”欧阳欢狠狠地瞪了眼侄女，“那我告诉你，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人傻钱多又好骗，谁不想从你们兜里拿钱，来的快还没有后顾之忧。”
“你是在做好事没错，但你最大的错误是，没有选择联系家长或者辅导员处理擅自行动。”
“是是是，我错了。”欧阳静姝打着哈欠连连点头，一脸嫌弃地说，“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让我去我还不乐意，烟臭能把人熏死。”
“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家了，你早点洗漱，晚上锁好门。”欧阳欢说完起身离开。
欧阳静姝抱着小灰灰送她到门口，把门反锁，嫌弃地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腌入味了。
将小灰灰放下，拿上睡衣去洗澡，洗完澡一人一犬上床睡觉，充实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陆莹伴随走道上的滚轮声醒来，目光所及雪白的天花板，旁边是吊瓶挂钩。
是医院？难不成她脱救？
她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石澄声音困倦，“醒了？”
陆莹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惊讶道，“辅导员？你送我来医院的？”
“不是，准确说是民警把你送到医院的，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昨晚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等会儿上班后会有民警来给你做笔录。”石澄压着火气说。
她很烦没事找事的学生，新学年开始第一个月事情很多，好不容易迎来周末，以为能好好休息两天，没想到却在医院熬了一整晚。
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是当辅导员，说是有节假日，和没有一模一样。
周末也在处理学生各种问题，甚至有的学生会在凌晨打电话发信息，烦不胜烦。
她手下管理两三百个孩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想辞职父母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赚那点钱还不够治病。
“老师，抱歉，”陆莹语气里满是愧疚。
过了很久，陆莹再没有解释点什么。
石澄轻叹，算了，等会儿反正有警察做笔录，她没必要多管闲事，例行公事。
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室友，她们为了找你去了酒吧。你这次事情闹得比较大，学校已经通知你父母，他们大概今天下午会道。”
陆莹一张脸煞白，下一秒挣扎起身，失控大叫道：“我是成年人，你们怎么能罔顾我的自由和人权，通知我爸妈。我不是还没出事吗？”
尖锐的说话声音很刺耳，直接吵醒了其他病床上的病人。
走道经过的护士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盯着她们，低声怒斥道：“没看大家在睡觉吗？说话声音小点。”
“抱歉，是我们的问题，”石澄微微欠身，语气里满是歉意。
护士表情稍稍好点，关门离开病房。
石澄坐回椅子闭目养神，等她父母来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
早上七点多，欧阳静姝提着在医院外买的早餐来医院。
“305、306、309，到了。”欧阳静姝径直走进病房。
她提着早餐，脸上是活力满满的微笑，“石老师、陆莹，饿了没？我买了早餐，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打包了三份瘦肉粥还有一些肉包。”
“刚好饿了，”石澄接过早餐，浅笑道：“你吃了吗？”
“还没，”欧阳静姝的眼睛看向陆莹，她睁着眼没说话，“莹莹，饿了吗？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肉包，现在吃点吧？”
热脸贴了冷屁股。
石澄冲她摇摇头，两个人沉默吃着早餐。
早餐过后，石澄把欧阳静姝拉到外边走道，“我回家洗漱再来，你帮老师守着她，不能让她偷跑掉。陆莹昨晚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绪不稳定，医生说她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等会儿会有民警过来做笔录，下午她爸妈会过来。”
欧阳静姝点头，回到病房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沓自己装订A4纸，上面是从金融系收购的知名教授的教案。
病房里的吵闹，丝毫没影响到她。
陆莹心底嫉妒得快发疯，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好命，不愁吃不愁喝，就连生日爸妈还会送车，而她想去看一场演唱会也要费劲心思。
她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啊？”欧阳静姝茫然抬起头看着她，“你在和我说话？”
“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陆莹又重复一遍。
欧阳静姝反问：“我为什么要嘲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