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果批发市场走到自家店铺，欧阳静姝感觉脚快熟了。
“静姝，今天天气热怎么又穿水晶鞋了？”那慧问。
“漂亮，”欧阳静姝小声说，“妈妈，你不觉得，它和我身上的连衣裙很搭吗？”
那慧定晴一看，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点缀着红樱桃，头上的发圈也有个樱桃，“今天是樱桃小公主吗？”
欧阳静姝双手捻起裙摆，回以一个公主礼。
店铺里众人哄堂大笑。
“小活宝，别逗了，”欧阳豪笑着打断，“小慧，你们先吃，我还要给老头子送饭，下午没人早点闭店。”
“行，”那慧转头对欧阳伊说，“小伊，安安心心住在二叔二婶家，等爷爷出院再回去。”
父母不着调苦的是孩子，明明两孩子是同龄人，小伊为人处世成熟很多，静姝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处事还是很幼稚。
老头子重男轻女是一回事，但好歹家里多一个人，总比一个孩子呆在家里安全，现在治安是比之前好，黑暗面同样多。
“知道了，婶婶。”
欧阳豪提着一个保温桶，带着两孩子开车去医院，昨天来过今天轻车熟路找到病房
同病房其他两个病友正在享用儿女送来的午餐，唯独欧阳宏病床前没有人，看着很让人心酸。
“爷爷，我们来了。”欧阳静姝乐呵呵道。
欧阳伊一本正经喊道，“爷爷。”
欧阳宏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不想承认两个孩子生活环境差别很大。大孙女冷情软硬不吃，老大两口子年迈后还有苦头；二孙女性格开朗，不论看到谁都乐呵呵，天天带着笑意，任谁看了都不会生气。
欧阳豪将菜摆在桌子上，把筷子递给欧阳宏，“爸，饿了没？今天买到野生油斑，您多吃点。”
“野生的？正宗的？不是褐石斑吧？”隔壁病床老爷子抬起头，落寞地说，“可遇不可求啊，好几年没买到了。”
“正宗油斑鱼，今天运气好。”
病房里的人大约是吃货，聊起褐石斑和油斑鱼的差别，两种鱼花纹相似，价格相差很远。吃起来肉质大差不差，唯独油斑鱼鳍边丰富的油脂。
等欧阳宏吃完饭，欧阳豪摸出存折，“是这个本吗？”
他找到存折直接塞进裤兜，也不清楚拿没拿对。
“是的，”欧阳宏紧紧盯着存折上的数字两万元，下床穿好鞋子，“陪我去银行取钱。”
他要取钱还给老二，之前他们签好养老协议，老大不给力，他只能用自己的钱补上，敢不还老婆子一定会大肆宣扬，这要是说出去他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感觉从退休开始，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偏激，战友五十五岁还在岗位上奋斗升职加薪，他则过起退休生活，每天无所事事。
欧阳豪在护士站借了一张轮椅，推着老头子去医院隔壁的银行取钱。
当场收到五千块钱的现金，欧阳豪正想找地方塞钱。
欧阳静姝默默打开自己的斜挎包，讨好地笑笑，“爸爸，我不介意放在我包里。”
“钱我还能要回来吗？”欧阳豪佯装迟疑片刻，“你不会占为己有吧？”
“还有没有一点信任？”欧阳静姝瞪了眼老父亲，“要是一两百我肯定笑纳了。”
“算了，既然不放心，我也不勉强。”欧阳静姝合上斜挎包，喃喃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心当做驴肝肺。”
昏昏欲睡的柜员听着父女俩一来一回，噗嗤笑出声，小朋友真可爱，头发自然卷像毛茸茸的小狗崽。
最终，钱还是装进欧阳静姝的粉色草莓斜挎包里。
无风的正午顶着烈日走回医院，烫脚的水泥地面，欧阳静姝脚趾蜷缩起来，疾步走回医院。
病房里其他人在午睡，欧阳豪还轮椅。
欧阳宏朝欧阳伊伸出手，小声说，“小伊，来爷爷这里。”
欧阳伊站在原地没有动，欧阳静姝戳了戳她的腰，才慢慢走过去，“有事？”
“你爸爸妈妈这两天回家住了吗？”
“前天回了，昨天没回。”欧阳伊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欧阳宏顿了顿，缓缓闭上眼，老婆子说的话是真的，一万块钱昨天造没了，晚上短暂回家拿的可能是房本。
想带着他血气翻涌，眼前出现大儿子聊起老虎机的样子，此刻他只感觉到狰狞，乖巧的大儿子怎么就染上赌瘾。
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来得及抓住。他现在还要在院里治疗半个月，留一个孩子在家不安全但也只能这样。
良久，欧阳静姝见爷爷没有反应，上前戳了戳欧阳伊，见对方扭头，无声说，“是不是睡了？”
“我还有半个月才出院，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欧阳宏猛地睁开眼问。
吓得欧阳静姝后退一步回到原点，悄咪咪拍拍自己胸口，吓死宝宝了，老爸怎么还没回来。
“不怕，”欧阳伊淡笑道，“不过二叔二婶让我去他们家住。”
“也好，”欧阳宏正正神色道，“我也能安心点治病，之前答应你每周五十元零花钱我没忘，你也别赌气，自己省着点花多存钱。”
语毕，欧阳宏数了一千块钱递过去，“一百块钱是你两周零花钱，剩下的是学费和生活费，缺了找你二叔要，我会还给他，要是有多的自己拿着买文具。”
欧阳伊点头，把钱塞进牛仔裤口袋，脸还是一样臭，心里乐开花，一周五十，一年至少两千四，差不多能存两千，等大学毕业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差不多凑齐，她的大学生活应该比小姑好点。
等欧阳豪回来，祖孙三人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老头子笑得很开心。
“回来了，”眼尖的欧阳宏看到二儿子道，“快把你家小泼猴带回去，别影响我养病。”
“马上，”欧阳豪道。
一行三人刚转身，没后背的欧阳宏喊住，“对了……”
三人齐齐回头。
欧阳豪道，“怎么了？”
“小伊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交给她了，明天开学你带她们报名。”
“我知道了。”
欧阳豪通过杨医生给老爷子物色一个靠谱的护工，日夜陪伴当天开始工作，省的他们来回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