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气运和法术玉简的争夺,简直和平得令人发指。
除了齐国和楚国因为扬州鼎的旧怨差点打起来之外,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冲突,往往就是好几个观光团,看着某一个小团体定鼎。
过程相当和谐。
唯一一次不和谐,就是楚国人把鼎定下来了,结果里面没有兵家气运,也没有法术。
差点给项鼎整破防,对着鼎骂骂咧咧好一阵才缓过来。
嬴无忌也是看得直想笑,因为这个情况几乎是必然的,九州鼎之中,只有周王畿离得比较近的雍州鼎比较稳,还剩下八座漂浮的鼎。
但南宫陵只准备了四道气运和三枚法术玉简,所以注定有一个鼎是空的。
没办法。
这些东西实在有些贵重,几乎每一个都对应着促成天才诞生的可能性。
就算周王室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一点也不心疼,何况周王室本来就处于吃老本的状态,这次为了旧都里的东西,强行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一定心痛得要滴血。
不然,高低还得再添一道气运或者法术。
转眼之间,九鼎已经定了七鼎。
第八座鼎,兖州鼎也现了踪迹。
对应的又是齐国所处的疆域。
又是一大波观光团赶了过去。
一路打怪开路,跟旅游似的。
“哎!”
田文镜嘴都快笑歪了,经过这么多次,他总算明白了定鼎的奥秘,也明白了为什么楚国一定要跟他们抢扬州鼎。
虽然楚国有理。
但他还是十分不爽。
因为项鼎这个瘪犊子,催动霸王气之后实在太勐了,又勐又没有脑子,把他打得哭爹喊娘,就差求饶了,但这瘪犊子就是不收手。
现在,他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瞅着项鼎,笑容相当贱:“我就知道,人贱自有天收,有些人辛辛苦苦打下一座鼎,结果里面毛都没有。”
“我快去你……”
项鼎硬了。
拳头硬了。
“项鼎,不可冲动!”
芈星璃低声呵斥。
项鼎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不再跟这个人计较。
毕竟还是等会九鼎定了之后的正事要紧。
“啧啧!”
田文镜得意一笑,却也没有继续挑衅项鼎。
因为,他总是感觉有点怪。
太和平了!
为啥呢?
明明大家可以抢,但这气运和法术玉简的争夺,却好像变成了给小孩子分糖。
分给谁,谁就吃。
没有任何人有想抢糖的意思。
为啥呢?
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
不过兖州鼎里面几乎必然有最后一道兵家气运,齐国这次简直要赚麻了。
田文镜大手一挥:“所有齐国人,跟我一起定鼎!”
说罢,便带着一众齐国人去定鼎了。
定鼎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所有人一拥而上,用真气把飘在天空的鼎拉下来便可。
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鼎不怎么挣扎,有的鼎挣扎的厉害。
不挣扎的,只用真气就行。
挣扎厉害的,对应的掌权贵族放点血。
除此之外,就再也不用别的了。
南宫羽脸色阴沉,看向姜太渊,阴阳怪气地说道:“本来应该腥风血雨的争夺,能变得如此平静和谐,可真是多亏了姜府令啊!”
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冢盘内至少有七成的人已经知晓了九鼎的秘密。
南宫陵一开始,真的没有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众人。
如果公开,定九鼎的速度的确会变快。
但周王室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根本不差这几天。
他们要的,是其他势力大打出手,就算后面会发现规律,前面几次争夺,也足够消耗他们的力量了。
唯独姬姓联盟韬光养晦,最后一家独大,到时候牧野碑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结果……
搁这养生呢?
太气人了!
他感觉这四道兵家气运和三枚法术玉简被白嫖了,心痛得简直要滴血。
现在各家都保留了近乎全部的实力,即便姬姓联盟纸面实力再强,到时候恐怕也有极大的变数。
姜太渊撇了撇嘴:“小侯爷,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
“呵!”
南宫羽冷笑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姜太渊则是把目光移向一边,很快就在韩家的队伍里,看到了那个不停打哈欠的肾虚道士。
从第六座鼎的时候,韩倦就回来了,一直就那么呆着。
很明显,这位道友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周天子了。
真是脑子有问题!
太上观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还好!
这次从周王畿出发之前,南宫陵把自己放进了冢盘,根据以前的线索,重新发现了太史寮的入口。
只要第八鼎能定下来,他就能逆推第九座鼎的状态,然后找到所有的入口。
韩倦这是第一次来,不太可能知道几个关键分阵的入口,肯定会晚自己一步。
就这么一步,能做很多事情了。
“娘的!”
“居然有些兴奋!”
嬴无忌搓了搓手心,只要第八鼎一定,自己就能刨除所有干扰选项,瞬间得出所有关键分阵的入口。
他的目光也扫了韩倦一眼。
三日前,在卿事寮,韩倦对他和芈星璃表现得很坦然,并没有隐瞒自己是个阵法大师的事实。
这货靠着师门的传承,能直接定位到卿事寮,鬼知道他能不能定位到别的地方。
不过看样子,他好像还没谱。
就算不能定位。
靠着第八鼎的状态,他也能够推出所有信息。
所以说,等会定完第八鼎,自己就很有可能在牧野碑面对跟姬家联盟的正式交锋。芈星璃明显不打算帮忙,整体实力肯定是占劣势的,就很蛋疼。
唯一的优势,就是韩倦需要现场推阵法。
而自己,直接选出一个答桉就行。
这时间差,就是唯一的慰藉。
如果能抢占先机,也算个好事。
正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田文镜的公鸭嗓忽然就炸开了。
“成了,成了!”
“都让开!”
“气运是本公子的!”
“哈哈哈……”
这货把一众人推开,直接从鼎力引渡出一道兵家气运,收纳到了自己丹田之中。
一时间,不少人瞬间打起了精神。
嬴无忌大踏步走了过去,飞快记住阵基的方位和方向,很快就从剩余四十九种可能中,选中了最后一种。
“这个结果,好像有点意思。”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便不再犹豫,直接挥手示意赵家人和一众墨者一起离开。
先机不可浪费!
而且白止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很可能真的传送到了太史寮、牧野碑或者成康殿中的某一个。
先看看这次能不能与她汇合。
一众人,离开得极快。
田文镜看他们行事匆匆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有那么灿烂了。
娘的!
总感觉好像有些问题。
“姜府令,韩世子,请吧!”
南宫羽眯了眯眼,冲两个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双重保险,以免姜太渊太把自己当回事,也能避免韩家居功自重。
“嗯!”
韩倦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晃悠悠地蹲到了兖州鼎下面,真气探入阵基里面,从而摸清里面的阵法纹路。
“行吧……”
姜太渊笑呵呵地蹲下,这分阵的纹路什么样,他早就知道了。
再加上之前的推算,得出最终结果,最终也就用一刻钟的时间。
只是……
韩倦!
他摇了摇头,便开始在脑海中飞快推演。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韩倦率先站起身。
南宫羽忍不住问道:“成了么?”
韩倦蔫蔫地点了点头:“记下了!”
“然后呢?”
南宫羽有些期待:“能把入口推出来么?”
韩倦打了一个哈欠:“第九鼎还没出来呢,先等第九鼎吧!”
“这……”
南宫羽叹了口气,心中属实有些急不可耐。
但韩倦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等。
他又看向姜太渊:“姜府令呢?”
“我啊?”
姜太渊笑着站起身:“韩世子都没有推出来,我本事哪有韩世子高?人家太上观才是道家正统,我们杨朱一脉,该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等第九鼎吧!”
南宫羽眉头微拧。
但无奈。
周王室衰落至今,能拿出手的人才真的已经很少了,尤其是阵法天才。
不然南宫陵也不会跟姜太渊这种货色和和气气的。
他只恨自己阵法造诣不高。
不过韩倦和姜太渊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南宫羽扫了一眼,发现赵家、楚国还有墨者公会都已经撤了,这里除了齐国人和一些散人,就只剩下了姬姓联盟,便喝了一声。
“原地修整两个时辰,然后寻找豫州鼎!”
“是!”
……
扬州鼎。
这里已经成了楚国众人歇脚的大本营。
虽然这鼎对他们来说暂时没啥大用了,但最起码能让尸兵不敢靠近,歇歇脚还是没问题的。
项鼎一坐下,就骂骂咧咧道:“娘的!看田文镜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是真的来气啊!”
“跟他计较什么?”
芈星璃笑了笑:“区区一道气运,也配跟《颛顼古历》比?我看整一个冢盘里面,就这只公鸭还蒙在鼓里。”
“也是!”
项鼎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些,想了想又问道:“女公子,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豫州鼎?赶紧去太史寮,反正赵家也不跟我们抢了,咱赶紧研究一下……”
“不急!”
芈星璃朝兖州鼎的方向望了一眼。
如果韩倦信守承诺的话,自然会通知她。
反正没人抢,早一点晚一点其实问题并不大。
如果不守信用……
倒也不会!
因为韩倦还缺两块玉片,这玩意儿要靠颛顼王血才能感应到,他还有需要用到自己的时候。
想着,她便从怀中取出一枚桃木片。
这枚桃木片,是她跟嬴无忌离开卿事寮时韩倦所赠。
说有了答桉,就会立刻联系她。
她手指微动。
桃木片上的包浆很润,也不知道盘走了多少个小老头。
只可惜,还没有字样。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才第八鼎,怎么可能……
等等!
出字了!
芈星璃飞快托着桃木片凑近,只见上面缓缓显现出一段字。
“王宫正南五里!”
这么快?
她不由心中一喜,没想到居然还提前了一鼎的时间。
王宫正南五里,离得特别近,一刻钟的时间足以。
真是老天卷顾。
她准备把桃木片收回去,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并没有停止。
“放心,姬姓联盟还需要再有一鼎的时间,女公子进入太史寮之后,不必急于一时。”
“诚意贫道已经拿出来了,不知姑娘何时能把第四十八枚玉片给贫道?”
“哎?”
芈星璃面容先是僵了一下,旋即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道士,好像有点意思。
原来自己跟嬴无忌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了啊!
如此看来,他好像还真是自己人。
不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自己和嬴无忌把玉片拿走。
如果绝地天通是真的,那么帝颛顼跟如今的周王朝肯定不对付。
他拖住周王朝一鼎的时间,无疑是利好帝颛顼的。
等从冢盘里出来之后,得跟嬴无忌好好商量一下,要不要把玉片给这个韩倦了。
芈星璃笑着起身:“都跟我走吧!全员贴上隐形符,斥候勤快点,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是!”
楚国大部队刚歇一会儿,就重新开拔了。
……
冀州鼎。
一堆散人,正在这边聊天打屁。
靠着冀州鼎的威慑力,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虽然已经失去了角逐的气运和法术玉简的资格,却也不用那么急着离开。
而且他们发现,那些尸兵盔甲上囤积着不少死气,正是炼器的好材料,所以逮到尸兵密度比较小的时候,就会一拥而上,搜刮一批盔甲回来。
一来二去,倒也赚了不少,几十个散人玩得不亦乐乎。
“真是无聊!”
李采潭轻叹一口气,她的面具已经被嬴无忌的雷法噼坏了,所以现在只能蒙着面。
经过三天时间的休养,她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大半,就是运转真气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地有种麻痹的感觉。
这雷法……
她有些头疼,以她的见识,这绝对是纯正的天罡三十六术之一的掌控五雷。
这是这世间最正统,也是威力最强的雷法。
看嬴无忌那小子,天雷使得极其娴熟,这门法术恐怕至少已经小成了。
可……
嬴家什么时候收藏有雷法了?
就嬴赵的血脉专注于体魄,主炼精副凝气,完全就是主杀伐的憨憨,不管怎么样的高手,都是技大于法。
能学会雷法,简直就是离谱。
况且掌握五雷难度极大,她就曾经试图学过,结果练了五六年,愣是连个电火花都没见到一个。
长这么大,能用出掌控五雷的,也只有自己那个天才妹妹了。
只可惜,她也是坤承之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不敢反抗,再强的天赋和修为,也只能传给孩子了。
莫非……这嬴无忌也是绝世天才?
想不通!
有这天分,你早暴露出来啊,那样嬴越早花大价钱把你赎回去,太子班底一建立,乾国还有嬴无缺什么事儿?
何苦在黎国恶心我?
李采潭气得直磨牙,便坐起身推搡了一下旁边的红尘:“丹青的下线,还没有联系你么?”
“你急什么?”
红尘有些不耐烦:“现在第九鼎都还没出来,肯定要等九鼎全定啊!”
李采潭哼了一声:“谁知道丹青会不会坑我们?要真让我们白跑一趟,那就真的恶心了。”
“丹青闲的!”
红尘切了一声,便不再回答。
这次行动是教主钦点的,不然丹青也不会帮那么多忙,丹青这个下线要是真掉链子,从冢盘里出去,指定有他好受的。
李采潭抚着肩膀上电伤的黑色血痂,眼睛微眯:“我现在很好奇,丹青的下线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
红尘打了一个哈欠:“要不你猜猜?”
“我不猜!”
李采潭目光中露出一丝狠色:“我只要你记住,你说过要帮我杀姜太渊。”
红尘瞅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笑:“放心,我承诺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但我们此次前来,最重要的还是任务,若真与你的想法起了冲突,万不可意气用事!”
“呵……”
李采潭冷笑一声,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
红尘不知为何含起了胸,魁梧的身躯疯狂扭动着。
“烫烫烫!嚯!”
他右手伸进怀里,一阵鼓捣,最后扔出一块崭新的木片。
木片好像是被火灼过一般,多出了一行焦黑的大字。
“王宫南门南行四里,西行三里!”
“嚯!这么快?”
红尘心中微喜。
李采潭也微微松了口气,老聃一脉传信惯用木片,杨朱一脉惯用符纸。
自己担心错了。
她笑着站起身,似又恢复了以前妩媚的气质:“准备吧!”
红尘切了一声:“真是属狗的,变脸比翻书都快。”
李采潭秀眉微扬,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嘲弄:“是啊!很多人都说我是条母狗。”
红尘:“……”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瞅了一眼那些准备狩猎尸兵的三人,轻轻招了招手。
下一刻,五十多个散人齐齐转过身来,眼神中都泛着诡异的寒光。
……
赵氏众人和一众墨者已经赶到王宫南门偏西南的位置。
嬴无忌一点时间都不远耽误,毕竟谁也不知道韩倦还有多久能算出来。
一寸光阴一寸金。
他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块。
“一切都如陛下所料!”
“现在九鼎大阵已经定下来了。”
“别的不多说,《颛顼古历》大概率是在太史寮,也有小概率在成康殿。”
“不过我们的主要目的是牧野碑,所以第一波,我只会安排三四个人先进太史寮打探情况,你们到时候大概率会碰到楚国人,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有险让他们冒。”
“剩余的人,全都跟我一起去牧野碑,如果牧野碑顺利的话,再集结起来去太史寮,懂了么?”
说完话的时候,嬴无忌扫了众人一眼。
“懂了!”
众人异口同声。
嬴无忌微微点了点头,当即就点了三四个擅长隐匿气息的,随即给出了太史寮的坐标,最后补充了一句:“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地站了起来。
不止三四个人。
整个赵氏宗族的人全都站起来了。
赵信吓了一跳:“驸马爷只让他们四个去,不用那么多人。”
嬴无忌眯了眯眼:“你们什么意思?”
“驸马爷!”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向前走了一步。
这人名叫赵阔,长平侯的幼子,三品灵胎,已经入胎蜕境十年,是赵氏派入冢盘的纸面实力最强者。
据说是个兵法天才,在宗室里面地位很高。
只不过在此之前,不论是宗室还是王室,都唯嬴无忌马首是瞻,尽管有不少青年天才,但大多人都只是听从命令,存在感甚至还不如副指挥赵信。
赵阔澹澹道:“宗室有令,《颛顼古历》事关整个赵氏的未来,万不可轻慢。所以此次入冢盘,切不能被一切外物影响,包括牧野碑。”
嬴无忌眼睛微眯:“但是陛下说,此次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
赵阔不咸不澹道:“我等都是宗室之人,宗室的利益大于天,陛下虽是一代雄主,却从未将宗室的利益放在眼里过。别人不知道牧野碑的作用,但我知……”
“好了!”
嬴无忌直接挥手打断,之前赵契就交代过,这次《颛顼古历》和牧野碑,一个关乎赵氏传承,一个关乎王室兴旺,必然会使得宗室与王室的矛盾放在台面上。
长平侯那个老狗,虽然在变法的事情上表面应和,但心中必有不满。
所以,千万不要暴露牧野碑对王室的作用。
但就算自己不暴露。
也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告知宗室。
所以,只能完全不暴露《颛顼古历》的坐标,让宗室完全没得选,这样应当能让矛盾暂时压下去。
嬴无忌本来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在得知两个地方的坐标后,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自然不会任赵阔继续说下去。
而是扫了一眼宗室众人,目光变得有些阴沉,却没有发火:“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被他这么一扫,不少人都不太敢接触他的目光。
赵阔微微皱眉:“驸马爷,你不用……”
“你先不要说话!”
嬴无忌挥手打断,而是继续问众人:“你们动作如此整齐划一,想必提前已经商量好了。之前一个人都没有说话,想的应当也是先靠陛下、靠我骗到太史寮的坐标,对么?”
这么一说,他们更不敢与嬴无忌目标接触了。
就连刚才还敢直视嬴无忌的人,现在目光也有些不自然。
他们虽然以宗室利益为重,却也对赵暨这个黎王心存敬意,做出这个决定,本来内心就挣扎了一番,如今站在道德洼地,就算脸皮再厚也会不自在。
嬴无忌忍不住笑了笑:“那你们感觉,陛下一代圣君,能不能猜到你们的想法,能不能猜到可能有人将牧野碑的作用告诉你们?”
众人:“……”
嬴无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但我还是告诉你们了,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却掷地有声。
里面似是带着怒意,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压得众人有些抬不起头。
赵阔顿觉有一些不妙:“驸马爷……”
“你给我闭嘴!”
嬴无忌声音凌厉:“王室以宗室为基,你一言一行却将宗室与王室利益完全剥离!我问你,没有宗室哪来的王室,没有王室,宗室又凭什么超然于其他世家?
正如今天,没有陛下惊世大才,你们认为,只凭你们便能先人一步找到太史寮?
是!
牧野碑看似不如《颛顼古历》利好宗室!
但你们想想,细数我们大黎几百年历史,有多少人曾试图利用王室人丁单薄做文章?
王室人丁不旺,宗室就必会给人留以拉拢分化的机会。
几大家族以王位为饵,拉拢了多少宗室众人,又因此蚕食了多少宗室的利益?
曾经的绛南伯!
今日的平陵君!
且不说牧野碑事关天下诸侯的兴旺,也不说《颛顼古历》本身就是南宫老匹夫设下的饵料。
就算它只能改变王室延续,它的意义就低于《颛顼古历》本身么?
陛下明知宗室里面有鼠目寸光之人,却还是让我不要对你等有所隐瞒,为什么?
就是因为,陛下知道,赵氏宗室王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心怀的,是整个赵氏的得失。
你等,可明白?”
这下。
赵阔这个长平侯之子,面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进冢盘之前,他就听他爹说,嬴无忌此人极其擅长诡辩,万万不可轻信他的歪理。
可现在听了听。
人家好像是真的很有理啊!
不行不行!
我真被蛊惑了!
宗室利益在前,这次半步都不能退!
他咬了咬牙,拱手道:“驸马爷!我等自是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但《颛顼古历》对赵氏实在事关重大,恕我等不能从命!”
嬴无忌扫了一眼众人,却只见他们眼神躲闪,却不见他们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便不再逼问。
而是笑了笑道:“群众里面有坏人,借宗室之名妖言惑众倒也不难理解。你等都是宗室的人,对宗室利益的看重,不会低于魏韩两家之人对魏韩两家族利益的看重,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也是能够理解的。
陛下如果不理解你们,也不会命我不能有任何隐瞒。
好在陛下运筹帷幄,我们足足领先别人一鼎的时间,未必不可兵分两路,最后两边同时建功,也未必完全不可能。
你等且去太史寮,我不会逼迫诸位,更不会事后算账。
但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
听到此话,赵氏宗室众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听嬴无忌这么说,他们心头的担子轻了许多。
他们也想听听嬴无忌的要求。
赵阔咬了咬牙:“驸马爷,你说!”
嬴无忌深吸一口气:“你们去寻《颛顼古历》,我不反对,可若收到我们的求救,你等必须放下一切前往驰援!”
这条件如果再不答应,就未免太不合理了。
毕竟他们这次违逆王命,也是做出极大心理斗争的。
如果王室遇险都不支援,那出去是真不怕杀头啊?
而且太史寮和牧野碑在两个地方,你怎么求救啊?
赵阔拱手道:“驸马爷放心!”
宗室众人齐齐拱手:“吾等从命!”
嬴无忌要的,显然不止他们的口头承诺,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你们发誓,赵氏血誓!”
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
可话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不发誓是不是准备食言?
赵氏血誓,虽然违誓的后果很严重。
但本身发誓,只是损失一滴血而已,消耗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便不再犹豫,纷纷以血立誓。
嬴无忌看过之后很满意,便摆了摆手:“那你们快点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哈!记住,遇事万不可轻举妄动,有危险让楚国人先上!”
“驸马爷,告辞!”
宗室之人齐齐向嬴无忌抱拳,随后便浩浩荡荡地赶往太史寮的入口。
本来三百多的大组织,一下就少了一半。
毕竟王室派来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人数本来就不多。
剩下的就只剩墨者了。
乾国唯一随行的公孙棣抿了抿嘴:“公子,看来你在黎国的日子也不会特别顺利啊!要不考虑考虑回乾国吧!”
“娘的!回乾国更不顺!”
嬴无忌撇嘴:“总之这次你好好帮忙,玩命上!这也跟大乾王室有关,事情一成,回去必然是大功臣,不管老逼登还是嬴无缺,都会把你当祖宗供着!”
公孙棣笑着拱了拱手:“那就沾公子的光了!”
嬴无忌瞅了他一眼。
乾国派来的人实在太少了,不过有个公孙棣也不错了。
法度之狱纯控场。
如果用对了,效果应该不错。
赵信气得咬牙切齿:“驸马爷,咱们就这么妥协了?”
嬴无忌冷哼一声:“不妥协能怎么办?很明显有人去宗室挑拨离间,若不是长平侯发话,就这些小年轻敢违抗王命?若真是压着他们,鬼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可,可放他们走了,我们实力足足弱一半啊!”
赵信愤满不已,没想到长平侯居然会做出如此不顾大局的选择。
嬴无忌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会你就知道了!咱们也快些吧,就这么一点先机,不能耽误了。翟老哥,咱们公会压力就大了啊!”
“不是一般的大!”
翟云无奈一笑,少了赵氏宗室,他还真有点心里没底。
嬴无忌没多废话,匆忙带人朝牧野碑的入口赶了过去。
如果韩倦真是阵法天才,这么短的时间,想必已经推出位置了。
一旦姬姓联盟赶到,很有可能要出大问题。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一处断壁。
嬴无忌没有停顿,直接朝断壁冲去,没有碰撞,空间一阵阵波动,他便消失在了断壁里。
很快,他带领的近两百人,全都通过了入口。
下一刻,仿佛时空变换。
众人出现在一个残破的广场之上。
只见一面十几丈高的黄石碑矗立在广场中央,上面刻着血色的文字。
这黄石碑仿佛是活的一般,这些血字就像它的血管,里面似有血液还在缓缓流淌。
只是这血液一点也不现眼,总给人一种患病的感觉。
就在这时。
“有人!”
吴丹忽然惊呼一声。
这一嗓子,所有人都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循声望去,却看到了广场尽头的某座宫殿旁,站着一群穿着服饰很熟悉的人。
正是刚才分道扬镳不久的赵氏宗室。
吴丹愣了一下:“哎?这些狗比不是去太史寮了么?”
嬴无忌摊了摊手:“他们面前的建筑,就是太史寮啊!这次偏偏太史寮和牧野碑的空间连在了一起,你说巧不巧!”
吴丹:“……”
赵信:“……”
翟云:“……”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嬴无忌会那样表现。
太史寮虽然离得一点也不近,大概有一里地的样子,但修炼者眼神都比较好,对面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然后嬴无忌就收到了一大堆属性点。
这特么血誓都发了,结果发现两者连着的,能不破防么?
双方就这么遥遥望着。
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
嬴无忌才运足真气,大声喊道:“你们注意安全啊!”
隔了好一会儿。
对面传来赵阔咬牙切齿的声音:“驸马爷,你也是!”
说完,宗室众人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太史寮。
过了没一会儿,太史寮那边又出现了一群人。
穿的居然是楚国的衣服。
芈星璃噎了一下,遥遥喊道:“嬴兄,等我找到《颛顼古历》再跟你们汇合!”
随后也飞快进入太史寮。
好像生怕嬴无忌跟他们抢。
“啧啧!”
嬴无忌撇了撇嘴,心想韩倦果然已经推算出来了,这么说姬姓联盟也快到了?
也不知道韩倦会不会拖他们的时间。
如果没拖时间。
就说明这货是一个倒向周王室的二五仔,自己手里的玉片高低是不能给他了。
“事不宜迟!”
嬴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向黄石碑走去。
每朝前走一步,那种恢弘苍凉的气息就多一分,让人仿佛回到了那场震古烁今的牧野之战。
这块碑,是牧野誓师的时候立下的。
在武王灭商之后,又经过一番修缮,放在了镐京王城。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红色的字迹,让人仿佛看到了当年血色的战场。
只是……
偌大的碑面上,除了这些碑文,好像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就这种东西,是怎么控制血脉规则的?”
嬴无忌眉头微皱,前些天在地宫之中,赵暨的确给他详细分析了一下所有阵法。
但阵法里面,却只有阵基的阵法,并没有任何可能影响血脉规则的东西。
所以赵暨推断,血脉规则,就在这牧野碑本身。
可只凭视觉和触感,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东西,嬴无忌甚至感觉不到气息的波动。
一点波动都没有,实在是太离谱了。
这黄石外壳,恐怕有隔绝气息的作用。
“不管了!”
嬴无忌深吸一口气,直接下令:“所有人听令,给我轰!”
姬姓联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他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众人虽然被这个命令吓了一跳,但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当即摆好阵型,机扩真气,齐齐倾斜而下,毫无任何花哨,直接硬撼了上去。
“轰!”
一阵阵巨大的轰鸣,牧野碑纹丝不动,但碑身却出现一道道裂纹,虽然细微,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里面蓬勃的血气。
啧!
直接轰都没有反噬!
看来周王室真不行了啊!
嬴无忌笑了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刚轰出来的裂纹,居然很快就愈合了。
黄石碑又恢复了之前完璧的状态,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了。
“继续给我轰!”
嬴无忌有些蛋疼,但在下一波攻势马上准备好的时候,却又做出了一个停手的手势:“等等!”
吴丹好奇道:“乌鸡哥,怎么了?”
“先等一会儿!”
嬴无忌皱了皱眉,飞快绕到碑后。
石碑后凋刻的是九州的山川图,看起来沟壑纵横,刚才他就绕到后面了,不过没有发现什么猫腻,所以就没有在意。
但刚才,他们轰碑之后,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嘤咛声。
仔细一听,好像还有。
我擦?
嬴无忌凌空一跃,直接跳到了对应的泰山之上。
这个座凋出来的山,凸出来的面积很大,足够挡住一个身形。
果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丫头白止趴在上面睡得正香,俏脸红扑扑的,一边发着呓语,一边流着口水,还时不时地嗅嗅碑身,好像在闻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嬴无忌:“……”
雾草!
原来小白止才是天命之子?
特娘的,直接传送到牧野碑前了?
他掐了掐白止的脸蛋。
白止吃痛,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道:“公子?”
嬴无忌忍不住问道:“你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止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迷茫地望了一眼四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在黑暗中,好像闻到什么东西很香,就试着往过赶,然后就到这里了。”
原来是为了吃的?
难道她隔着碑面,都能闻到里面的血气?
“所以你在这里睡了三天?”
“三天!”
白止吓了一跳:“我在这里都呆三天了么?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很饿,闻这石碑的气息就能饱,饱了就想睡……我担心被人发现,就找了这么一处躲着。公子,我真睡三天了?”
嬴无忌:“……”
这小丫头,还知道怕被人发现。
应该是用了隐匿气息的技巧,不然自己刚才不会没发现。
而且……
她吸了这么久的血气,身体好像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具体什么变化,嬴无忌说不清楚。
只觉得,她好像马上要从小丫头变成大姑娘了。
白止却还在自责:“我这睡了三天都没保护公子,公子你没出事吧?”
嬴无忌嘴角抽了抽:“如果我出事了,你现在看到的是谁?”
白止愣了一下:“哎?也是啊!”
嬴无忌:“……”
本来就傻。
睡了三天,更傻了。
就在这时,嬴无忌面色一变,冲白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来了!你先躲在这里,伺机偷袭!”
“好!”
白止那彷若智慧荒漠的双眼,终于多出了几分严肃。
嬴无忌从碑上跃下,飞快走到石碑正面,果然看到一群人缓缓向石碑赶来,而王室与公会众人,皆神色凝重,摆出防御的阵势,戒备地望着众人。
这些……散人?
嬴无忌眉头一皱,他们是怎么找到地方的?
这些散人之前只敢呆在鼎周围的安全区,现在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目光微冷,高声道:“先来后到!牧野碑已经归我们了,烦请诸位立刻离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哦?”
一个让嬴无忌无比熟悉的妩媚声音响起:“驸马爷还真是霸道,不过我还挺想让你对我不客气的,最好能够禽兽一些,我喜欢粗暴的!”
说话的人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随后摘掉了自己的面巾。
周身真气澎湃,毫不掩饰对嬴无忌的杀意。
“艹!”
“李采潭?”
众人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上次李采潭表现出来的恐怖战力,让他们现在都有些阴影。
李采潭是为我教的人,所以跟他一起来的都是为我教教众?
不可能!
这些人入宫前都审核过身份,来自四面八方,没有从事过为我教有关的活动。
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
红尘!
那个在推演中表现得像跳梁小丑的悟神境大老。
这……
他们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哈哈哈!”
一个长相粗犷的壮汉上前一步:“公子无忌,听闻百家推演九州临摹卷,只有你表现最为亮眼,只可惜我走得早,没有领略到你的风采。今日有要事在身,不想跟你争斗,带着你的人走吧!”
这话我熟。
翻译过来就是:我听说你最近很拽啊!赶紧滚蛋,不滚我削你嗷。
嬴无忌切了一声:“悟神境了不起啊,现在夺舍的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杂鱼,你让我滚我就滚,我的面子往哪搁?”
李采潭掩嘴轻笑:“红尘!既然驸马爷不走,那我们又何必劝他?正好我混元真气还缺一道乾国王室的本源,正好向驸马爷取取经。”
红尘:ヽ(ー_ー)ノ
嬴无忌:ψ(*`ー′)ψ
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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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内副本内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