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一行人到达墓园。
沈明修先看到周清和陈天纵的墓碑，随后才看到周柠的名字。
心口忽地一窒。
他双手握拳，咽下吼中的腥甜。
“为什么不把她葬在沈家的墓园？”
“葬礼是一起办的，爷爷的意思，让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柠柠是沈家的人！”沈明修冷声驳斥。
沈路远小声说：“爷爷的意思啊，我又做不了主。”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理解，但只能照办。
“好。”
沈明修点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墓碑上周柠的照片处。
他闭了闭眼，抬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沈路远连忙上前扶他，下一秒被推开。
沈明修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杨，莫名变得平静几分，
“你见到太太最后一面了？”
李杨犹豫了下，摇头。
“董事长当时派我去盯着总部的事务，我是后来才得知的消息。”
沈明修又问：“陈天纵的判决这么快出了？”
李杨看了眼一旁不在状况的沈路远，回答：“没有……他在监狱内自杀了。”
顿了顿，他主动说：“周清被送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死了。”
“好。”
沈明修点头，只是这个“好”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柠柠葬在这里，叶淮没有说法？”
李杨纳闷地说：“太太的葬礼，叶淮根本没来。”
“没来？”
沈明修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啊，没来……他去哪了？”
“太太去世的消息传出的当天，他就回海城了。”
“之后呢？”
“什么……”李杨摸不着头脑。
“我问，之后叶淮在做什么？”
“……”李杨不答。
沈明修音量突然提高，暴怒着说：
“去查！”
“养你干什么吃的！柠柠是他妹妹，他会不管吗？”
“说火化就火化了，说埋就埋了！他就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你动动脑子！”
话音落，终于忍不住，沈明修喷出一口鲜血，正落在墓碑上。
“明修！”
沈路远扶住他，正要劝他，突然见沈明修俯身颤声笑了起来。
笑的同时嘴边还在流血。
“明修？你别吓我，我们先回医院好吗？”
沈路远拿手帕给他擦，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沈明修还在笑。
这笑听在沈路远耳里特别瘆人，“你是疯了吗？”
“你再这样我要把你打晕带回去了！”
沈明修终于止住笑，抬腿一脚踹向李杨。
“还愣着！给我去查！”
“叶淮走的时候是不是带走了一个人，人带去哪，给我查！”
李杨从地上爬起来，“是，可您……”
“滚！”
沈明修又踹一脚，他踉跄了下，没踹到人反而差点摔倒，幸好有沈路远扶着他。
李杨这次一刻不停，转身就跑走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路远听不懂。
“叶淮是谁？你让李杨查什么？”
“沈路远，你就是个白痴。”
话音刚落，沈明修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
“喂！你……”
沈路远要爆粗口的话硬生生被咽下去，连忙抱着沈明修出去。
为防止意外，跟随的车队里有医生。
等把沈明修平躺放下，医生立马给他治疗。
诊断结果为因情绪失控再次导致内脏出血。
……
五天后。
沈路远站在病房门外，往屋内小心地探头看了又看。
病床上，沈明修靠着枕头，双眼呆滞无神，整个人死气沉沉，手里周柠的死亡证明已经被磨皱。
沈路远挺身往外退两步，才低声问身旁的李杨：“他什么时候醒的？”
李杨答：“今天清早五点，我来时沈总就在这样坐着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
“就一直坐着？”
“嗯，护士给他量血压，抽血，他都配合，就是早饭一口没吃。”
“不吃饭也不行啊。”
沈路远急得抓头发，忽地想到什么，他盯着李杨：
“你消失这些天去哪了？”
那天在墓园他们的对话，沈路远怎么想怎么奇怪。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可沈明修一直昏迷着，李杨也没回来，没人给他解惑。
见李杨不回答，沈路远又问：
“明修到底让你查什么？陈天纵在监狱自杀又是什么情况？还有周清，他们不是因为车祸死的吗？”
李杨眼神瞥了瞥他，没有说话。
沈路远皱起眉。
李杨这眼神，让他想起沈明修昏迷前最后骂他白痴那句话。
“别用这眼神看我，我不敢揍他，但我敢揍你。”
“远总，你打不过我。”
“……”
沈路远闷了一口老血，“你敢打我吗？”
李杨不语。
“快说，你消失这几天后才回来，肯定在我来之前和明修说什么了对吗？不然他不会这么平静。”
“你问沈总吧，我不敢乱说。”
“你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敢提周柠吗？”
李杨低头想了想，宽慰说：“远总，你放心吧，沈总不会再闹着去墓园，他会好好养伤的。”
“为什么这么说？”
李杨再次沉默。
沈路远剜他一眼，转身进病房，扬起假笑。
“明修啊，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听说你没吃早饭，不吃饭怎么行。”
“你要想出院，就要好好养伤，我给你盛碗粥吧。”
“嗯。”沈明修突然的回应，让沈路远意外了下。
他端着粥递给沈明修，等他牢牢接稳才放手。
看着被子上周柠的死亡证明，他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帮你收起来？”
“嗯。”
沈明修低头喝着粥，难得地安静顺从，却让沈路远心里发毛。
他满肚子疑问，却一个字不敢提，生怕破坏了这个平静，打扰他吃饭。
终于等沈明修一碗粥吃完，沈路远带着试探问：“再来一碗？”
“嗯。”
“……”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路远又盛一碗给他。
沈明修再次无声地吃完，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嘴，仿佛心情还不错。
沈路远打量着他，嘴巴刚张开，就听沈明修说：“睡觉，滚出去。”
“哎，好嘞。”
沈路远立马出去，到门口后又回头看一眼，果然见沈明修躺下闭上眼，真的是在睡觉。
他把门关上，准备继续逼问李杨，一转身发现李杨已经没影了。
郁闷的他掏出手机，忐忑地拨出唐栗的手机号码。
唐栗秒接。
沈路远正开心，耳边传来唐栗不耐烦的声音。
“工作上的事找何经理，私事我没空。”
“……”
沈路远发现，异常的不是只有沈明修，还有一个唐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