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雪不想听这些话,她让丫鬟碧儿先下马车,然后自己再下去,独孤邑伸手扶她,独孤雪抗拒了一瞬,就让独孤邑扶她了。

府衙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刘知府毕恭毕敬的请他们进府,一个小小廉州府,竟然能同时迎来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其中一位还是他们东雍未来的准皇上。

心底闪过“准皇上”三个字的时候,刘知府脑子里闪过苏寂那张张扬又不失沉稳的面庞……

帝王命的消息是他传给澹伯侯父子知道的,他对这消息将信将疑,但独孤邑来抓苏寂,二皇子也来了,苏寂的帝王命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那下一任帝王是二皇子还是此刻已沦为阶下囚的苏寂就不好说了。

刘知府只觉得压力突然如山压下来,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了。

本以为找到了二皇子,脖子上的脑袋就稳当了,可他到底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万一……万一苏寂的帝王命最终应验了,他这个廉州知府就是帮凶啊,差点死在他廉州府专门为他开辟的牢房里,哪怕他就是辞官还乡,也会被人拿来讨好新帝抓到他面前。

刘知府越想越心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他必须要好好思量下怎么苟住一家老小的命了……

进了府衙,独孤邑帮独孤雪推轮椅,一边问她和闵国公是怎么回的东雍,知道他们是回京都,独孤邑眉头皱起来,“既是回京都,怎么来廉州府了?”

从边关回京,并不经过廉州府,这一绕,要多走上好几日的路,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寻常。

独孤雪道,“我们是从遂州过来的,舅舅府上一位老管事早些年回老家养病,舅舅去看他了,知道你在廉州府,就没走回头路,来廉州了。”

原来如此,独孤邑抬头看走在前面的闵国公,道,“舅舅变的沉默寡言了不少。”

以前看到他都是笑容满面,这回没来由的让他觉得生分,每看一眼舅舅淡漠的脸,他心底就多一丝不安。

独孤雪也望着闵国公,怕被听见,她小声道,“从宁朝军营回去,舅舅话就少了很多,大前天见过老管事后,舅舅更是话少到一整天都不说两句话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独孤邑心下疑惑更深,“舅舅为什么绕道去见那老管事,他们说什么了?”

独孤雪看了眼他,不快道,“舅舅和那老管事说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别说她腿伤未愈还走不了路,就是能,她也不会留下听舅舅主仆叙旧啊,她更不会偷听。

独孤邑自知失言,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舅舅怎么会专程绕道去看一个下人……”

独孤雪想到闵国公和老管事说完话出屋子时,那双眼赤红周身暴戾的样子,她当时也狠狠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舅舅,她知道舅舅是为了来廉州府,又怕绕道惹人起疑才故意找借口去的遂州,但那老管事肯定和舅舅说了什么,不然舅舅不会是那样的神情。

要是以前,大哥问起,她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不用大哥询问,她就主动告诉他了,可心底起了防备心,舅舅的反常,她下意识不想大哥知道,她道,“舅舅一向重情义,那老管事病入膏肓,舅舅见到他时已经病的只剩最后一口气,连下床给舅舅行礼都做不到了,和舅舅说了会儿话,就咽气了。”

“舅舅还给他出了丧葬费,可能是老管事的离开,让舅舅想到了外祖父……”

话随口出来,独孤雪身子猛然一僵。

她本来就怀疑舅舅年轻时受伤和外祖父突然撒手人寰不正常,那老管事又是外祖父生前最信任的人……

不,不会真的叫她猜准了吧……

独孤雪心不住的颤抖。

独孤邑一门心思在想独孤雪说的话,没注意到她手在颤抖,闵国公被抓到宁朝关了许久,看到昔年旧仆,想到老国公很正常,要不是当年为了抢花灯摔伤,他不会武功全废,不会兵权只能交给妹夫接手,更不会待在军营里只能束手就擒。

沦为俘虏对一个将士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了,何况是闵国公。

他就是受不了折辱引颈自刎,都不会有人诧异。

变的沉默寡言,他们这些亲近之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其实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二皇子走在前面,问刘知府道,“苏寂人被关在哪里?”

声音冷的仿佛穿过重重雪山而来,别说他的脸色冷的仿佛冰雕刻而成了,就是这声音就听得刘知府打心底哆嗦了。

刘知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二皇子冷眸扫过来,刘知府身子一激灵,连忙回道,“就在府衙内。”

“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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