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清本就年纪大了,被砍断手筋脚筋后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当即痛晕了过去。
江岁欢怔愣了一瞬,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顾锦伤人,不仅动作利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平淡得不像是刚砍完人,倒像是切了个萝卜。
顾锦侧过脸瞥她一眼,看她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她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语气不自觉变得温和了些,“害怕了?”
江岁欢摇头,她是个医生,比这还要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害怕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害怕这血腥场面,那就是害怕他了?顾锦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从认识她以后,她的一些举动让顾锦感觉甚是新奇有趣,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帮她,没想到她和京城那些人一样,这么容易就怕了自己。
江岁欢不知道顾锦心中所想,还在暗自感慨着,顾锦对坏人下手干脆利落,难怪京城盛传他杀伐果断。
这时,一个学生冲上前来,朝着地上的李福清吐了口唾沫:“呸!还以为你是个好先生,没想到品行竟这般恶劣!”
其他学生见状纷纷效仿,全都冲上前把李福清痛骂一顿,更有情绪激昂者拿起板凳想要朝李福清身上砸去,被侍卫拦了下来。
“福清学府暂先停课,等审完李福清再说。”
说罢,顾锦让侍卫把学生们请了出去。
侍卫要把李福清和李薛洺一起带走,江岁急忙拦着:“为什么要把李薛洺带走?他是受害者啊。”
“同时也是证人。”顾锦肃声道。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江岁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锦不理她,朝外走去。
江岁欢还没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追上去说道:“王爷,今天多谢你了,已经酉时了,我请你去月芳楼吃晚饭吧。”
“江小姐,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两个的交易到此结束。”顾锦语气疏离,似腊月寒冰。
江岁欢张了张嘴,不清楚顾锦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低声道:“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顾锦脚步微顿,淡淡道:“本王不需要朋友。”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岁欢站在原地轻叹一声,人与人的缘分本就难猜,成不了朋友就算了。
由于李福清是顾锦亲自抓的人,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皇上得知后大为震怒,下令大理寺卿三天内审完此案。
三天后,案件真相水落日出,李福清嫉妒李薛洺祖父一家,花重金请江湖上的毒师做了毒木凳,将其送给李薛洺的祖父,害得李薛洺一家三代中毒死亡,只剩下了李薛洺一人。
李福清被判五日后斩首,他创立的福清学府归李薛洺所有,大快人心。
至于制作毒板凳的毒师,在得知李福清被抓后就跑路了。
结案后,李薛洺专程来到侯府来感谢江岁欢,他身体看上去好多了,也不再咳嗽。
看见江岁欢,他双膝一弯跪了下来,道:“多谢江小姐查出真相,救我一命。”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江岁欢赶忙将他扶起来,“这是我和你的约定,我帮你查出真相,你把宅子便宜点卖给我,不必再专门道谢。”
“若不是江姑娘帮我,我可能已经没命了,更不可能知道李福清才是杀害我们一家人的凶手。”
李薛洺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塞到江岁欢手中,“我将宅子送给你,这是地契和房契。”
江岁欢手忙脚乱地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一分钱不出我良心不安。”
二人推让了半天,最后李薛洺以二十万两的价格把宅子卖给了江岁欢,比当初二人约定的少了四万两。
江岁欢小心翼翼地收好房契和地契,问道:“你把宅子卖给我了,以后你住哪儿?”
“多谢江姑娘关心,如今福清学府已经归我所有,我住在学府里就可。”
“那就好。”江岁欢拿出一些药交给李薛洺,“把这些药吃完,你以后就不用再吃药了,多吃点饭把身体养一养。”
李薛洺临走前深深鞠了一躬,“江小姐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若是江小姐以后需要帮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
买下宅子的第二天,江岁欢带着莹桃搬了进去,她在侯府的东西不多,只用了三个箱子就装完了。
侯爷和侯夫人并未阻拦,只是叮嘱了几句,让江岁欢不要多生事端。
江岁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头就将二人的话抛在了脑后。
李福清被斩首当日,江岁欢正在后院除草,李薛洺之前生病没力气拔草,导致后院长了一大片野草,颇为碍事。
她头戴草帽,身穿粗衣,和莹桃两人在后院忙得不亦乐乎。
莹桃舍不得她干活,指着门外说道:“小姐,你不去看斩首吗?多热闹呀。”
她摇头,“我不喜欢看那种东西。”
正当莹桃苦思冥想,打算找个别的理由哄江岁欢离开时,墙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喊声:“娘,你怎么了娘?你快醒醒啊!”
江岁欢和莹桃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除草工具,“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围墙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妇人,一个小男孩趴在妇人身上哭得十分伤心,应该是一对母子。
江岁欢走过去,小男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抱住了她的双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你娘怎么了?”她蹲下来关心道。
“不知道,我们刚走到这里,我娘就晕倒了,怎么都叫不醒。”小男孩大哭着,抱着江岁欢的腿越抱越紧。
江岁欢正要给地上的妇人把脉,妇人却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朝江岁欢脸上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江岁欢没有防备,吸进去了一些粉末。
下一秒,天旋地转。
江岁欢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意识渐渐消散,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可怜兮兮的小男孩,露出一抹狞笑将莹桃打晕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秒,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淦,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