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已经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的拿出手机来拍照录像。
闪光灯照在小女孩身上，她的身子缩得更小了。
傅司将她护在怀中，皱起眉头，“小菲。要不然今天的行程……”
“不。”
傅菲抓住他的手，露出哀求的眼神，“哥哥。走吧。我们走吧。去花鸟市场。好不好？”
“可是——”
“没事的。”她摇头，“我抓紧伞了。只要不丢，后面不会再有问题的。我保证。”
她说着不明意义的话，可是那态度却是十分明确。
即使无缘无故被袭击了两次，可她还是执着地要去到花鸟市场。
“这么想去么？”
“会……很麻烦么？”傅菲咬住唇，望着他。
傅司一怔，随后露出微笑，道，“能有什么麻烦呢？走吧。”
他牵着小姑娘就往人群外面钻出去。
他身前的人迫于他的视线和气势，下意识让了开来。
可是身后却有人向小女孩伸出手去，“你不能走，你打了人——”
嗡。
刀锋掠过虚空的声音清脆悦耳。
锋芒正好停在来人的喉咙前，教那路人冷汗如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滚回去，还有——”
傅司冰冷的视线，横扫过全场，近乎暴虐的气势压迫得众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全给我闭嘴。”
……
……
出了公交车站，顺着次干道向南走上十分钟路程，拐过弯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花鸟市场。
傅司清楚地感觉到。
小女孩在离开人群之后，身体的颤抖渐渐就止住了，刚才还被阴霾覆盖的脸也再次散发出光彩。似乎刚才险死还生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紧紧地抱着透明小伞，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蹦蹦跳跳着。
这心情说变就变，就像是此刻的天一样。
傅司抬头望向天空。
他们刚才在车站的时候，还阴云密布着，似乎就要下起倾盆大雨。不过才拐过一个路口，天空就突然再次放晴。
只有隐约潮湿的味道残留在空气中，让傅司明白，刚才那风云突变的一幕，绝不是什么幻觉。
确确实实，有什么，充满令人作呕的东西。
在刚才那一刹那，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潜伏在了两人身边。
如果要给那样“东西”命名，那便是【恶意】。
正如刚才素不相识却骤然发动袭击的司机与路人，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傅菲的眼神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司机不仅仅是要甩飞傅菲那么简单，恐怕是要将她碾压在车轮下。
而那路人明明被他打得动弹不得，却还是要狰狞地向傅菲吐出如同刀锋的恶毒词语——“该死”。
该死？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
虽然小女孩没有说什么。
但傅司当时清楚地感觉到了，当路人说出“该死”两个字的时候，傅菲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毒蜂蜇中，猛地缩了一下手。她动作幅度十分之大，似乎害怕想要立刻逃走。
只是被他紧紧握住，不让小女孩挣脱开来，她颤栗的身体才渐渐平稳下来。只是瞳中依旧残留着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所以，傅司才会对那些碎言碎语的围观群众展现出近乎暴虐的姿态。
这种不加掩饰的凶狠与暴力，对于傅司而言其实是很罕见的。
不是说他脾气好，而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赤果”地表达过愤怒了。
对于挡在前面的障碍，他向来都是倾向于不动声色地解决。正如之前对待图谋不轨的快递员，又比如在《猫鼠游戏》的时候面对挑衅他的三轮莲和稻川玲奈等人，他都是微笑着将事情解决，或者，是将人解决。
毕竟，“喜形于色”并不是什么褒义词。
……
……
按照计划，两人本该是下午三点钟到花鸟市场，但因为中途去了商业街闲逛，又在游戏厅和公园花上了一段时间。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本该是快要吃饭的时间了，可是人数却一点减少的趋势都没有。
反而随着傅司与傅菲两人走近花鸟市场，可以明显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靠拢。
仅仅是走在这入口的步行街道上，都让人感觉到颇为拥挤。
更别说花鸟市场里面了。
他远远望去，只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花鸟市场里面各种声音远远传来。店铺的叫卖声、公放的音乐声、行人之间的对话声，很是热闹和嘈杂。
“这个人数……”
傅司皱起眉头。
这个人数是不是有些夸张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而且这些人的情绪……
身边路人的表情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倒不是哭丧或者非常狰狞的表情，恰恰相反，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满脸期待和兴奋。只是那情绪未免过于饱和与浓郁了，近乎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们那手舞足蹈的样子，仿佛挥舞着刀叉在等待着一场盛大晚宴的开幕。而那晚宴，就举办在不远处的花鸟市场中。可是，晚宴的主食是什么呢？
——莫名的念头出现在傅司心中。
“哥哥。”
傅菲忽然拉了拉他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抿了下唇，有些试探地说到，“要不然我们等等再进去吧。可能过会人就少了。”
他一怔，随后明白了傅菲的心情。她留意到了他的皱眉，是在害怕今天的行程会取消。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没关系的。计划不会取消的。”
“嗯。”小女孩乖乖地点点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一愣，“这么早？”
傅菲道，“嗯！中午没怎么吃，下午又走了好久。肚子饿了。正好可以等等人散场。”
“那就去吧。”
“好呀！”小姑娘露出笑容，拉着他的手就往右侧的小巷钻，“走吧，哥哥！我知道有一家店很好吃的！”
……
……
傅司被傅菲拉着，七拐八拐地在小巷中穿行。
他渐渐感觉到了道路的熟悉，有谁也曾带着他在这条羊肠小道上走过。而且似乎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片刻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到啦。”
小姑娘小手一挥，颇有些炫耀的说到，“这家店的窝蛋牛肉饭很好吃哦。”
傅司看着眼前的小店，视线有些恍惚。
“果然啊……”
他细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