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早早准备好的礼单再细细查看一遍,有什么缺漏的都补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公子稍稍修整了下便问他要单子。
见天色晚了,萧正出言提醒,“公子,是否叫热水?”
谢行蕴手指缓慢而沉重地寸寸抚过绸布,敛着的墨眸锋芒尽收,独留温情。
“叫。”
萧正好奇,“公子,这绸布有何特殊的,属下看您爱不释手的?”
尤其是,这绸布好像是从公子的袍子上撕下来的。
谢行蕴神色平淡,“想知道?”
“嗯嗯!”
“继续想吧。”
萧正:“……”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忽然,府内侍卫巡逻的声音惊醒了他!
那日在船上,公子抱着白五小姐写字的时候,好像便是写在这绸布上!
水路颠簸,谢行蕴此刻也有了倦意,他眉眼带上几分恹,“媒人可找好?”
萧正立即笑回:“已经找好,是京都顶有名的媒婆,经她介绍的,没有一桩婚事黄的,全部都和和美美一世,伉俪情深。”
谢行蕴懒洋洋地嗯了声,“叫她随时准备着。”
待白檀深回了京都,那白家人便齐了,到时他便登门提亲。
“今日我走之后,母亲反应如何?”
萧正停顿片刻,“长公主殿下似乎很高兴,可据侍卫报,您前脚刚走,后脚卢大人的嫡长女卢溪便进了水榭,几人聊了什么,出来时长公主殿下还是令人去备了礼。”
谢行蕴颇为意外,“备礼?”
“看样子是要上门说亲。”
谢行蕴目露深思,表情并不大好,“令人盯紧,若是她去了,立即来报。”
萧正点头,“是……”话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轻响。
他神色微顿,身形一掠,便到了房间外。
站在高墙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离,萧正严肃的表情瞬间崩塌,“白兄弟啊,今夜有何贵干啊?”
白离神色有些微妙,“你家公子呢?”
萧正毫不犹豫,“就在屋内。”
白离翻身下墙,快步到了门前,果然见谢行蕴坐在椅内,双腿交叠伸直架在矮凳上,正低头把玩着一块布料。
他清了清嗓子道:“小侯爷,我家小姐请你过去小聚。”
谢行蕴手指一停,溪流般顺滑的布料流过他的指缝,他抬头,眸底微亮,“嗯。”
……
白羡鱼开了窗便没有关窗,她让绿珠搬了一张美人榻放在窗下,就伏趴在上,手肘撑在金丝楠木的窗台上,支着下巴等。
谢行蕴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美人托腮图,梨树被风吹得枝叶乱颤,少许叶子斜飞纷扬,便是这世上画术最精湛之人,也不能画出她的一半风华。
开了窗户,是在等他过来吗?
男人心中猛然有种久违的归属感,像是落叶归根,羁鸟入旧林。
白羡鱼疼了一下午,眼下刚才好些,有种说不出的娇弱之感,仿佛触之则碎,如琉璃般脆弱。
谢行蕴并不知道,他走近,手掌贴了贴她的额头,轻声道:“怎么在这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白羡鱼慢慢睁开眼睛,美目流光溢彩,唇自然而然地扬起,“你来了!”
谢行蕴把了把她的脉,“嗯。”
绿珠就在一旁放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十分热情地踩着美人榻……弯腰跳出了窗,扑在了小侯爷的身上。
小侯爷身形很稳,被她这样猝不及防地一扑,居然能顺势架起她的腿。
绿珠默默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都说生病之时人是最脆弱,最需要安抚的,要是往常,小姐肯定会找公子们,现在却只想到了小侯爷一人。
当真是喜欢的紧。
谢行蕴嗅着她的发香,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缓声问,“怎么了?”
白羡鱼想念他的怀抱,舍不得松开一点,“没什么。”
话说出口,居然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就患上了这心疾。
明明是即将大喜的日子。
这样强烈的疼痛,让她慌乱不安,可又舍不得让他担心。
“谷遇找到了吗?”白羡鱼微微抽了抽鼻子。
谷遇找到了,正好可以再问问他这心疾的事情。
“尚未。”谢行蕴将她抱进去,“抵达南诏还需些时日。”
南诏地界并不小,要寻人,也得耗费些时日。
白羡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虽然现在缓解了,可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现如今大夔医术最为高明之人都被她请了个遍,却还是一筹莫展。
谢行蕴坐在她右侧,白羡鱼心里装着事,挪动双腿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前,两条藕臂在他颈后交握。
她能听到他加速的心跳,感受到与她截然不同的,男人有力跳动的脉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羡鱼感觉浑身舒畅,像是每一寸骨头都泡在了温水里,舒服地她想要叹息。
谢行蕴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发生什么事了?”
白羡鱼摇摇头,却小声问,“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少女的声音像是在蜜罐里浸透了,令人无法拒绝。
谢行蕴一怔,挑唇笑道:“想我留下来陪你?”
“嗯。”
“好。”谢行蕴回答的果断,唇上挂着一丝弧度,“不过……”
白羡鱼心头一紧,“不过什么?”
看她这样紧张,谢行蕴心里满满涨涨的,笑说:“不过我还没有沐浴。”
少女愣了一下,“哦。”
谢行蕴失笑地啄了下她的唇,声音似蛊惑人心的妖孽,“那该怎么办?”
白羡鱼唇上连带心里都是一麻,像是有根羽毛在挠她一般,她双颊泛红,“那就,就在这洗吧。”
……
白羡鱼不知道谢行蕴什么时候养成了,要她帮忙洗澡的习惯。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到了最后动静闹得有些大,她想逃,却被男人捉住了手,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吻她。
边吻还要拉着她回忆前世种种。
本来是谢行蕴沐浴的,到最后,两人都浑身是汗,不得不又叫了热水来。
白羡鱼是被谢行蕴裹着抱上榻的,她有些精疲力竭,本就有些虚弱,现在只恨不得一觉睡到天亮。
谢行蕴怎么抱她亲她,她都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清亮的眸子失神。
便是这样予取予夺的姿态,谢行蕴都有些招架不住,她随便一个动作,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勾了人的魂去。
谢行蕴想要去冲冷水,可又想到了那日她警告他的话,于是只能忍着,睁着眼睛转移注意力。
扫了一圈她的房间,男人的目光落在书箱上。
或许读册书便能冷静下来了。
谢行蕴如是想,探长了手臂,想要去拿。
忽然后背贴上了一具柔软玲珑的身子。
他浑身一僵。
白羡鱼半梦半醒中醒来,看到谢行蕴要去翻她的书箱,吓得瞌睡虫全部跑光了!
这里面可有不少不正经的,要是被他看到,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谢行蕴反过身,刻意与她保持了点距离,勾唇道:“不是累了么,还没睡?”
白羡鱼含糊地嗯了声,“你在干什么?”
谢行蕴坦然,“有些燥热,难以入眠,想看书排解一二。”
白羡鱼有些心虚,“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谢行蕴沉默地看着她。
白羡鱼被他看得心底更发虚。
可谢行蕴忽而一笑,贴着她的耳朵,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夫人这样抱着我,要我如何不燥热?”
他收拢手臂抱紧她,含笑问:“要我如何休息?”
白羡鱼脸皮发烫,还是有些受不了他叫她夫人,总觉得从谢行蕴嘴中说出来,一句普通的称呼竟也像是一句缠绵情话。
“你该如何休息便如何休息。”她不着痕迹地往后弯了弯腰,“就是不能看书。”
说完又补充句,“伤眼睛。”
谢行蕴轻笑了声,“好。”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书箱,自在梁州起,小鱼儿似乎就对这册子有些不同寻常的在意。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过她不想他看,那他不看便是。
谢行蕴一宿未眠,第二日醒来,白羡鱼一样就看到了他眼睑下的乌青。
配上他英挺俊美的脸庞,有种散漫不羁的美感。
她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歉意,是她让他陪她的,也是她害的他睡不着。
谢行蕴见她醒了,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长叹了口气,“天亮了,我也该走了。”
白羡鱼盖住他的眼睛,犹豫道:“要不你……留在我这休息?”
谢行蕴顿住,勾笑道:“你就不怕被你哥哥几个撞见?”
“他们来我的院子会有人打招呼。”白羡鱼把他撑起的身子按回去。
实际谢行蕴根本就没有反抗,墨眸深沉如夜,“小鱼儿。”
白羡鱼打了个哈欠,“嗯?”
有他在身边,她睡得非常舒服,像是被人打通了奇经八脉一样,通体舒畅。
谢行蕴伸手扣住她的腰,缓慢摩挲了下,那宽大手掌的温度几乎能将她的腰肢烫软,白羡鱼只觉得耳垂微痛,接着是后颈。
他犬齿稍一用力,引得怀里的娇人腰肢一颤,声音沙哑,“你定要好好养身子。”
惦记了太久了的美味,只有拆穿入腹,细细反复品尝,才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