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推开他一点,努力忽视掉心中复杂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
谢行蕴“哦”了声,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刚做的,试试?”
她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行蕴总是执着于给她做各种各样的糕点,但是……白羡鱼后退了一步。
随着这个动作,心脏的位置又轻痛了痛。
这样的身体反应,让她有些抗拒和无措。
谢行蕴没有发现异常,女孩拒绝他的次数实在不少,故而他只是勾了勾唇道:“看看也行,上回你不是说丑到你了吗?”
他边说边打开棉纸包裹的凤梨酥,澄黄色的糕点精致小巧,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实际上,上一回他做的并不丑。
不过是她当时有些心烦意乱,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
可现在的糕点模样,比起之前的还要精美,若是拿出去卖也是可以的。
白羡鱼看了好一会儿,谢行蕴瞧着她,道:“怎么样?”
“还行。”
白羡鱼默默别开话题,“你不是今日要和哥哥一起去刺史府吗?”
“不急,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行蕴气定神闲。
“一个人在这,害怕吗?”
白羡鱼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跳的厉害,几乎有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不怕,哥哥和他们打了招呼,再说这是我外祖家。”
“不怕就好。”谢行蕴扯了下唇角,“害怕也没关系,我每天都会来这看看你的。”
白羡鱼轻嗯了一声。
谢行蕴看了眼日头,“那我走了。”
“嗯。”
男人说完,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院落当中,就好像是一阵风,来去无踪。
白羡鱼神色怔忪地看着谢行蕴的背影,心口处一阵一阵地痛。
她微微弯腰,几乎要怀疑自己有心疾。
绿珠抱着被子出来,恰好看到了白羡鱼,朝她跑过去,“小姐,您怎么啦?”
白羡鱼皱眉,“去给我请个大夫。”
因为请大夫的事情,余凤艳和老夫人听说了,又跟着大夫急匆匆地去了她的屋子。
余伯泉看到了,心里又有些痒痒,但是想到方才白羡鱼身边护卫说的话,他有些胆怯,只坐在堂中张望。
许茂平看到了他这猴急的样子,道:“爹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学你娘,一有什么事情就藏不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余伯泉悻悻撇了下嘴,“爹,白羡鱼长得好美啊,比我上回看到的秦家的小娘子都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以你这榆木脑袋,能娶人家?”
“怎么不能了!我好歹也是个秀才,家境又优渥,咱们余家和他们白家又是亲家,我要是娶了白羡鱼,那就是亲上加亲。”
许茂平冷哼一声,“我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信!”
余伯泉阴郁着一张脸,眼神微眯起,突然灵光一现!
“爹!难道您话里的意思是,您有办法让白羡鱼嫁给我?”
“倒也不算无可救药。”许茂平淡道:“你说,这世间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看不上你的女人嫁给你?”
余伯泉瞬间明白了,“爹,你是说……”
“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坐在上座的男人喝了口茶。
“可是这样有用吗?要是她不承认的话岂不是就没有用了?”
“她不承认?哼,容不得她不承认。”
许茂平冷哼了一声,“我当年和你娘,不就是这么成事的?”
余伯泉眼睛一亮,“孩儿知道了。”
……
那头,绿珠送走了前来看望的老夫人和余凤艳,把门给关上。
这屋子不大,但东西都是崭新的,胜在一个干净。
“小姐,您还是觉得心口痛吗?”她担忧地去拧了块毛巾,给白羡鱼擦了擦汗。
“偶尔。”
“可是刚才大夫说了,您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会不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船上颠簸,或许睡个几天就好了。”
白羡鱼却瞧着院口的那棵树发愣。
为什么会心痛。
为什么只在谢行蕴离开的时候,就会心痛。
这样的感觉其实对她而言很熟悉,曾经她热烈地喜欢谢行蕴的时候,也曾这样患得患失,看到他离去,心脏就会忍不住一缩。
现在大夫的话,更是让她不得不面对,她可能,真的又对谢行蕴动心了。
“小姐,若是您不舒服的厉害,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白离,让他去请全梁州最厉害的大夫。”
方才情况急,便只请了个最近的大夫。
白羡鱼沉默了一会儿,“不用了。”
*
傍晚,因为白羡鱼远道而来,又赶上了梁州城的庙会,因此余府上下一行人便尽数出动,陪着她游玩。
白羡鱼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戴上了锥帽。
许茂平和余伯泉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走到众人前面,笑道:“表妹来了咱们梁州,怎么能不看看咱们梁州的山水呢?咱们梁州的山水可是整个大夔闻名的,不如这样,我们现在一道去划船吧?”
许茂平第一个回应,“我觉得泉儿说的对,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划船游湖了,今日大家既然都在,不如就依泉儿所言,一道去划船吧。”
有人附和了,老夫人和余凤艳也没有什么意见,白羡鱼没有扫兴,脸上浮现一抹笑,“划船也行。”
于是众人便来了游湖的地方,湖中大大小小的船只不少,湖水并不是闭塞的,远方还有小船上飘着的灯火。
船只有大的也有小的,许茂平要了三只船,每一只都能坐两个人。
因为余家两个小小姐还只有几岁,因此余凤艳带着两个女儿坐了一只,许茂平扶着老夫人上船之后道:“母亲,我和您坐一只吧,我来划船,羡鱼和泉儿坐一只,都是年轻人,聊得来,也不必她来划船。”
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朝站在岸上的白羡鱼看了眼,“羡鱼,你也上来吧。”
白羡鱼扫了一眼坐在最后一艘船上的余伯泉,笑意未达眼底,“好。”
余伯泉看着白羡鱼上了船,顿时有些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可这时许茂山朝他投来一个眼神,他忍了忍,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目标的位置。
很快,几人划着船到了湖中央。
日暮西山,映照着水面,倒是的确是番好景色。
可白羡鱼自上船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直是余伯泉在那里说话。
“……女子都喜欢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哎,我在书院念书的时候就有不少姑娘对我暗送秋波,但我觉得她们都是一些庸脂俗粉,不及表妹国色天香啊。”
“表妹应该也喜欢我这样的吧?我听人说你们这些高门贵女啊,就喜欢找什么门当户对的,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枷锁,凭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选呢?若我出生尊贵,表妹你出身低微,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所以表妹应该不会看轻我的家世吧?”
“若是我们两个成亲了,那我也可以帮助表哥青云直上,算命先生曾经说我是诸葛亮的命,运筹帷幄,有了我在背后出谋划策,表哥肯定更得皇帝器重。”
白羡鱼只当他是只蚊子。
余伯泉则是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应该足以让白羡鱼动心了!
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找?她要是错过了,绝对后悔一辈子。
就是姑娘家都不好意思提,不如就让他再来加一把火!
余凤艳正带着两个咿咿呀呀的女儿玩耍,就听见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再一看周围,泉儿和羡鱼坐着的船上没有人了!船都翻了过去!
她一惊,忙低头看着水面咕咕噜噜冒出的气泡,“救命啊!有人掉水了!”
许茂平嘴角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果然是他的儿子!
找机会和白羡鱼接近,然后船给弄翻,再趁机抱住白羡鱼!
到时候她的衣服肯定全部湿掉!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那她的清白就毁在泉儿手中了!
便是想不嫁也难,管她是什么身份。
“茂平,你快下水救人啊!”老夫人几乎声嘶力竭,使劲推他,“快下去!”
许茂平慢吞吞地划水过去,想给足余伯泉时间。
看了他这个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这么就都没有浮上来,怕是在扒白羡鱼的衣服吧!
不错,孺子可教也!
“你快点!!”老夫人恨不得自己跳水进去了,可她跳进去就是个累赘。
“不用急,泉儿水性不错,可以救出白羡鱼的。”
“他可是她表哥!”
余凤艳也追了上来,两个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她都无暇顾及,气道:“算了,不能指望你!”
最后还是余凤艳先赶到了打翻的小船旁,不顾形象地跳水救人!
许茂平干脆就直接把船桨一扔,坐在旁边看好戏。
到时候泉儿娶了白羡鱼,一定要把她的所有钱财都握在手中!
他也就不用被人嘲笑了!
周围的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都开始捞人!
湖面并不是很深,但是却有水草,一时间众人都没有找到人。
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人惊呼一声:“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