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鱼做完酒的第二天,就不大想去听喻禅大师讲经了。
绿珠只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现在见着了也听了,很快和白羡鱼一样兴致缺缺了。
白离用完早膳之后就一直犹犹豫豫地看着白羡鱼。
白羡鱼眸间闪过一丝亮光,把他叫到身边来,“白离,你能教我学剑吗?”
白离瞪大眼,立刻说:“不行的小姐,要是让三公子知道了,属下恐怕就要遭殃了。”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泄露呢。”她示意他看了眼四周,“这就只有我和你还有绿珠,府上那些侍卫已经被我派出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白离有些为难,“小姐,您金尊玉贵的,要是万一伤到哪里了,属下也不好交差。”
“我只是想学一些防身的招数,要不这样。”白羡鱼挑目,望着山林间掉落的树枝,“我拿木头剑怎么样?”
白离有些犹豫。
“行了别犹豫了,你现在去帮我做一把木剑,这是命令。”白羡鱼没有开玩笑,很正经地笑说:“三哥那边我回去会自己解释的。”
白离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看着娇弱,可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他最终道:“是。”
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实属不易,白羡鱼八岁和白锦言一起入学麓山书院,日出上学,日落下学,空闲时间和朝廷的休沐差不多,现如今也快到了结业考核的时候,可惜在大夔朝,女子不可科举做官。
……
很快,一柄修葺良好的木剑就送到了白羡鱼跟前,她拿起来还觉得有些沉。
不过练这些哪有不吃苦的。
白羡鱼心情挺好,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指着一个地儿,“就那一块吧,看着挺宽敞的。”
白离点点头,“那属下先去开路。”
……
树林深处,杂乱的树须盘亘缠绕,中间像是一块巨石,又像是被磨平的山体,晶莹的露水从叶片上滑落,滴在小水坑中。
少女手持木剑,头发也利落地梳了个高马尾,祥云玉带飘在身后,一招一式看着生涩,却已有雏形。
白羡鱼表情严肃,右手挽了个剑花,卷携着凛冽锐气,忽然转身向白离刺去。
白离愣了下,并没有动作,而是在剑尖快抵到他心口的时候伸手捏住了。
只这么轻轻一捏,白羡鱼就不能再进半步。
她轻喘了口气,一旁的绿珠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汗,“小姐休息休息吧,都三个时辰了。”
白羡鱼有些挫败,“你不是说我进步挺快吗?怎么你轻轻一捏我的剑就动不了了。”
白离绕绕头,笑道:“小姐要是学个三个时辰就能伤了我,属下在外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白羡鱼确实有点累了,她喝了口茶,找了个干净的树墩蹲着。
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白离笑道:“小姐莫要泄气,白离以身家性命担保,小姐对着这一块确实天赋异禀,当初我入门的时候,剑还没有小姐拿的稳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白羡鱼没那么郁闷了,好歹是将门女,不能太丢面不是。
“继续吧。”她说着就起身。
绿珠担心白羡鱼的身体是不是太劳累了,按住她的剑,急道:“小姐再多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做午膳吃了再继续学吧。”
白羡鱼正想拒绝,忽然看到一只野兔从他们几人面前蹦跳着过去。
“不用了,中午吃烤兔子吧。”
她瞟了眼正在吃草的小白兔,小声说:“别动别动,绿珠你回去拿点调料来。”
绿珠点头,小心地踩着树叶回去了。
白离闻言没有动,不动声色地往林深处投去了一道视线。
果不其然,繁茂绿叶中,有个玄衣黑靴的少年单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横在交错的树枝间,银白色的剑鞘寒意深重。
而树下站着一个侍卫样的少年。
【是啊小姐,遇到这样妖孽的男人,小姐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难怪谢家小侯爷这样追着您您也不心动。】
白离在桃林里也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怔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最近风头鼎盛的谢行蕴也对他家小姐抱着这样的心思。
还屈尊降贵来充当她的护卫。
却也只敢远远看一眼。
白离跟在白景渊身边十几年有余,除了小小姐,他家主子从没有夸赞过一个人,只除了这谢行蕴。
他的卷,便是由主子亲自题的一甲。
至今白离还记得主子微勾着唇笑道:
【谢、行、蕴。总算有个不错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可惜是看上了小姐。
小姐那是他们将军府的心头肉,这世上白离觉得没有人能配的上小姐。
白羡鱼扑上去抓了兔子,忽然耷拉着眉道:“啊……我忘了佛门禁地不能杀生的。”
白离也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条规矩。
白羡鱼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叫,“算了,白离你拿去先养着吧,带回府上我再烤。”
白离失笑了下,“好的小姐。”
白羡鱼目光有些馋,一是真的饿了,二是想到了那天谢行蕴烤的鸡腿。
白离穿梭过林子,面前却被人拦下了。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并无恶意,于是问道:“小侯爷有何事?”
谢行蕴垂眼瞥了眼白离手上的兔子,修长的手伸过去抓住了它的耳朵,眼神冷淡。
白离心道这谢行蕴该不会和小姐抢兔子吧?
刚想完,面前的人就消失地只有残影了。
白离:“……”
谢行蕴身后的萧正也愣了愣。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和白五小姐抢兔子吃?
他和白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茫然地从袖子里拿了一锭金子,“公子想吃这只,你再去给白五小姐抓一只吧。”
白离气愤道:“你们是强盗吗?”
萧正讪讪,“那我再帮你们抓一只吧。”
白离从鼻子里哼了声,皱着眉去找兔子窝了。
可没有找多久,谢行蕴又回来了。
手上还提着那只兔子。
只不过现在那只兔子已经死了。
他用手指把兔子身上的杂草挑开,薄唇微启,“隔壁山头杀的,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