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一来就被发现了
为首的官差阴鸷地盯着姜绾，上下打量她片刻，招手让那染坊管事过来。
“她是何人。”
“先前你不是说主家是个男子吗？”
管事的弯着腰也不敢抬头多看官差，更没有往姜绾那儿瞟一眼，低着头正要开口，一声尖锐的碗碟碎裂声从屋里传来，紧随着阵阵狗吠响彻后院。
“人呢！出去干什么去了！烧点热水磨蹭成这样，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暴戾的怒骂叫破人耳，管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姜绾也反应过来，或许孟迟曾交代过她是谁，但屋里还有一个轩辕云舒，管事的未必知道。
轩辕云舒突然发难，显示准备好了，她只需要在这个时候配合她。
姜绾匆忙提起裙角，回身打开屋门进去，官差随后拎着管事的一道进来了。
轩辕云舒撑着坐起，整个人都没什么血色，一脸蜡黄地靠在床头，地上是摔碎的碗和杯子。
“晓得回来了？我的热水呢？问你呢！热——水——”
轩辕云舒话赶话，突然卡主一般转头，怔怔看着进屋来的官差，“哎唷，差爷，有事啊。”
“我家里小妹没见过世面，不懂事，冲撞了您？”
“那个，你，还不快去给官爷倒茶来，座儿呢？愣着干嘛呢，一个个的不叫人省心。”
管事的抹把汗，连声应哎，去搬凳子又要倒茶，那官差扫一眼屋内，鼻子敏锐地抽了抽，再看床上的夫人，“娘子这是——？”
“官爷宽恕，坐着小月子下不来，屋里脏污气重，我让他们开开窗。”说着她不耐烦地朝姜绾挥手，“去去去，把窗子打开。”
“可不知官爷来是为着何事？”
那官差闻言立即退后几步，退到了门口外边，拒绝了管事递来的茶水，再闻到屋里淡淡的血腥气也不觉着如何奇怪。
妇人小产，血气腥得很，他在门槛上蹭了蹭鞋底，沉着声问，“娘子哪里人士，怎肚子一人在此修养，家男人呢？”
官差问着，挥手让人去搜余下其他屋子。
轩辕云舒咳了几声，姜绾趁机上前给她喂水，她低声与她道：“一会儿别说话。”
姜绾垂着眼眸蓦然抬起眼皮看她，轩辕云舒已然换了副恼怒面孔，一把将她的打到地上，“这么烫，想烫死我吗！伺候人都不会，早知不把你从乡下叫来了！”
妇人小产后的确易怒，阴晴不定，官差皱起眉头又后退了一步，就站在屋檐下，也不往里头张望了，只指了个人进去查看是否有藏人。
“差爷不知，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后头一套，先前说让我进门，又说上头娘子不答应，这也罢了，可怜我苦命的孩儿……连一眼太阳也未见到的……差爷，这种负心薄幸的始乱终弃的，你们可也管得？”
那官差抬手遮着鼻子，任妇人如何追问，也是不答了。
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两个女子，一只狗。
他挥手招呼人撤，“走，下一家。”
这种男人后院腌臜事，又没甚好处，他们怎么会管？
官差很快离开，管事的匆匆关上门插好门闩，过来给姜绾鞠躬请了个安，立即又退回前院去了，片刻也不多打扰。
姜绾从头到尾就看着轩辕云舒消遣那官差，连嘴巴也不用张，人就都打发干净了，心头清爽，进屋时候顺手给轩辕云舒拿了一瓶营养剂，还专门打了盆热水，泡着赶紧的帕子端进去，“要不要把脸上擦擦？”
她给她弄得怪难看的。
轩辕云舒摆手，接过姜绾递来的东西，“留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来人，这是什么？”
“喝的，有助养伤。”
轩辕云舒立即打开喝了，对于姜绾救人的方式和给的药，她没有丝毫怀疑，溪台山神医声名远播，就连安王从前也轻易得不到她诊治。
“方才你反应很快，那官差根本没细看，很快就跑了。”
“嗯，应付这些男人我擅长，他们也就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想想自己是打哪儿来的。”
姜绾跟着笑出声，方才那官差的反应的确与轩辕云舒预料分毫不差。
“不说这些，先前说到孟荣安，他人在春香坊？”姜绾忍不住再问。
轩辕云舒神色也凝重起来，“我在春香坊被擒的第二日，曾见过他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孟迟他们入春香坊时，没有碰上他么？”
姜绾摇头，她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她接到轩辕暮穹送出来的轩辕云舒之后，就把她转移到了这里，并没来得及和孟迟他们再碰头。
“他们把人引出去顶多不过五日，定会回来，稍等等看再说。”
姜绾安抚轩辕云舒，让她利用这几日时间好好养伤，却在心底打算今夜就去春香坊看看。
皇城司的人都追出城去了，春香坊里头的布防定然松懈不少，她小心些应当没什么问题。
——
夜幕刚刚降临，姜绾给轩辕云舒准备了晚饭，饭菜虽简单且偏清淡，但瘦肉和鱼肉管够，还洗了好些水果，切好放在盘子里一并端去屋里，打算送了吃的就寻个由头出去一趟。
轩辕云舒对吃的全然不挑，尤其是姜绾说过听她的能重新再拿鞭子，自是她拿来什么她吃什么，花花绿绿的小药丸也问都不问直接干吞。
“今晚你不用守着我了，我若是要拿什么，慢这些应当能起得来。”
“好。那你早些睡。”
姜绾等轩辕云舒吃完，替她换了药，才掩门出去。
过了阵子，听到轩辕云舒均匀且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招呼小羽毛一同出去。
麻团也想跟着去，但探春香坊却不适合带着它，姜绾摸着麻团的头，嘱咐它守在轩辕云舒的门外等她回来，又给他多放了几根肉骨头，才锁上门出去。
一人一貂走在路上，为了不引人瞩目，姜绾用布袋兜着小羽毛斜跨在身上，朝着春香坊的方向疾速走去。
春香坊一如往日丝竹不断，歌舞翩跹，姜绾挑了前门后门和侧墙三个地方，分别把小羽毛从布袋里掏出来，送它入春香坊高高的院墙，“去看看后头可有人值守。”
“别走远了！”
雪貂一道白影窜入了墙那头，半炷香不到就窜了出来，很快就探清了高墙后头的境况。
【选这儿！】
小羽毛坚定地指着侧墙，姜绾信它，翻墙而入。
挑的这处是座小花园，姜绾落地时花园的亭子里正准备着小宴，一名青衣女子抱着琵琶调试琴音，面前来来往往的丫鬟往亭子里上酒菜，一张不大的桌案转眼就摆满了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又抬上了暖炉，炉里的炭火烧得很旺，亭子四周垂下半透的纱帐，风鼓起纱帐袅娜如同在舞的美人，隐隐绰绰间露出琵琶女小巧的下巴，别有一番风情。
东西准备齐全，丫鬟悉数褪去，女子的琵琶也调好了，她抱着琵琶低眉端坐在亭子中，待人退干净了，才把琵琶轻轻放在一旁，歪靠在亭子的美人靠上，有些无聊地用手捞飘起来的纱帐，冷不丁姜绾正好从墙头落下，与她正正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