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是一位极有道德操守的忠臣,且对大局有相当清楚的认识,十五年初周延儒请他出山时,他的婉拒并非畏难而是无望,他清楚的意识到周延儒并不能改变国家的困局,周延儒自身的不检点甚至有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这一点,他在给周延儒的回信中清楚表达,可惜周延儒并没有听进去。
前世读史时,朱慈烺对倪元璐颇为感佩。
因为是穿越者,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除非是建虏入塞,朝廷有难,否则倪元璐不会轻易出山,对倪元璐婉拒周延儒的邀请,一点都不意外。
第二,随着倪元璐婉拒出山,一直悬缺的户部尚书也有了新的人选。
傅永淳,天启二年进士,和倪元璐是同一年。不止倪元璐,黄道周,王铎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这一年的主考官是孙承宗和袁可立,选出的进士都是一时人杰,罕有默默无闻之辈。
傅永淳曾任房县知县,有惠政,崇祯初迁河南道御史,十一年初任陕西巡按御史,总督陈奇瑜招降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时,他坚决反对,认为流贼狡诈不可信,应该彻底消灭流贼也不是招安。但陈奇瑜鬼迷了心窍,不采纳他的意见,以至于铸成大错。十一年末,建虏入塞,傅永淳临危受命为兵部左侍郎,有战绩。崇祯十二年七月迁左都御史。十三年五月迁吏部尚书。同年九月初四日被罢官。
廷推时,因为倪元璐婉拒出山,所以傅永淳变成了众望所归的人选。
而最后,崇祯帝也圈选了傅永淳。
对于傅永淳,朱慈烺并没有多少的印象,只知道他不是东林人,担任过吏部尚书,曾经劝诫陈奇瑜不可相信李自成等人的巧言,另外,傅永淳和曾经的首辅薛国观关系良好,他被罢官,也是受到了薛国观案件的牵连。
明史关于傅永淳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朱慈烺不知道傅永淳具体能力如何,不过从傅永淳反对招降李自成来看,此人还是有点战略眼光的,就是不知道在财政事务上是否也有高超的见解呢?
看完李若链的密信,朱慈烺折起来,慢慢撕成了粉碎。
拿了银子在京师花天酒地,萧汉俊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以为萧汉俊是一个骗子了。
但朱慈烺不这么想,红娘子和魏藻德之事,萧汉俊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如果他真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以他的谋略,不论攀附哪一个权贵,早就飞黄腾达,还用等到今天?
再者,如果萧汉俊真想享受,完全可以离开京师,到陕西河南等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大肆逍遥,怎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挥霍?
萧汉俊这么做,一定是有用意的。
成大事者需有容人之量,就如三国时曹操,手下第一谋士郭嘉其实就是一个沾花惹蝶的登徒子,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酒色而误事,但曹操用其长才,不因个人私德而对郭嘉有所处置,如此才成就了一番霸业。
但未来萧汉俊肯定是要给一个解释的,四万两银子是筹备军情司的公款,可不是给他个人的赏赐,五天花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比他这个皇太子还奢侈,说实话朱慈烺还真是肉疼呢。
“给李若链传话,萧汉俊所请之事,本宫准了,令他全力办理。至于萧汉俊个人行为,不用理会。”沉思了一下,朱慈烺低声叮嘱田守信。
“是。”
田守信令人去传信。
……
京师醉春楼。
一个中年文士正倒在一个美女的怀中,半眯着眼,一边听着外间的小曲,一边轻打节拍。
美女斜睨着他,忽然吃吃笑:“死鬼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啊??该不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文士的右手却已经勾入她的怀中,轻轻一握。
美女微微惊呼,本能的一推。
文士哈哈大笑,就势一个翻滚,就滚到了厚厚的地毡上。
地毡柔软,最妙的是地毡边缘竟然摆了一个木托盘,托盘里一壶酒,三个杯,文士看也不用看,一伸手就摸到了酒壶,一仰头,就要往嘴里灌酒。不想美女却跟了过来,雪白的玉手托住他酒壶,眼波流转:“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文士笑。
“酒多伤身……”美女轻轻叹口气:“何况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拿着太子殿下的银子花天酒地,就不怕他剐了你吗?”
文士笑:“殿下如果小肚鸡肠,那还能是殿下吗?”
“哼,人心隔肚皮,大官并不代表大肚量,你小心玩火自-焚!”美女冷笑。
“不让我喝酒,我现在就要自-焚了。”文士举壶要喝。
美女一把夺了过来:“这是奴家的酒!”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人不都是我的吗?”文士不解。
“那是昨天,”美女雪白的纤手指了指窗外,嫣然笑:“今天不是了,你若是想要奴家再陪你睡觉,最少还得再拿出五十两银子来。”
文士瞪着她,一脸茫然:“我记得,我在这里存了五百两啊?”
“可奴家这里的标准是一天五十两,你已经住了五天,一共是二百五十两,你又请了八个客人在这里嫖了一天一夜,吃最好的菜,玩最好的姑娘,还给全青楼所有的客人都送了一份点心小菜,其实你那五百两早就花完了,要不是奴家在妈妈那为你求情,三天前她就要找你要银子了。”
文士看着手中的酒壶,叹息:“怪不得酒越来越次,原来是没银子了。”
“你还有银子吗?”美女笑问。
文士摇头苦笑:“没有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没有银子,那你就滚吧!”美女忽然变的很严肃。
文士居然真的就滚了,咕噜噜的从地毡上滚过,一直滚到窗户边,站起来伸手一推窗,一抬腿,居然跳了出去。
“哎呀,奴家的酒!”
美女惊慌的追到了窗户边。
文士却已经跳到了后街的街心,但因为落地不稳,他一个踉跄又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