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娘拦都拦不住。
果然,这话一出宋恪松刚刚还很愉悦的神色慢慢沉下来。
“当初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丹娘那丫头年纪小,又蠢笨不懂事,要被单独留在云州自然心中有气,再加上……老太太过世,她会那般激动也是情有可原,说到底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他声音冷了下来,“在圣京的这段日子,我也一直在反思,有道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她是宋家女,是我亲生女儿,如何能断绝得了这关系?你莫要任性了,该是拿出当家主母的样子来,好好备一份贺礼。难不成,你要回信给人家沈家,说你与丹娘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
“我……”赵氏哑然。
这信怎么回?
这不是硬生生给人家送一个大把柄吗?
赵氏的脑袋再不灵光,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思来想去没办法,她只好耷拉着眼皮:“我知道了,方才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杳娘忙劝:“是呀,爹爹,原先在云州时,娘亲待小七多好啊,既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沈家办喜事我们肯定要去。只是……到时候我怕是不方便,还要烦劳两位弟妹多多照拂了。”
芮氏金氏皆点头称好,一时间气氛和谐,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吃罢了饭,杳娘回了荣昌侯府。
芮氏和金氏张罗下人们收拾了屋子,芮氏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自己院内,迎面而来的是她奶母丛妈妈。
屋内的桌子上早已热着饭菜,丛妈妈心疼道:“怎这般晚,二爷还没回来呢,倒是让咱们姑娘又饿着肚子。”
芮氏轻笑:“妈妈莫急,我已经吃过了。”
丛妈妈咦了一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芮氏:“可不是,到底还是这位大姑奶奶面子大,她一来呀,婆婆就开窍了。”
丛妈妈沉默一会儿,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地叹道:“若是能长久便好了。”
芮氏歪在榻上,另有一个贴身大丫鬟过来帮她轻轻捶着小腿。
这屋里都是她的陪嫁,说话也不必那般谨慎。
她轻笑:“怕是以后都能这样了,我瞧着今日婆母被公爹那么一说,应是不会再犯这毛病了。”
“哎,虽说孝顺公婆天经地义,可这太太也……若是能好,其实宋家的日子倒也好过。”丛妈妈安抚道。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叛军一来,整个朝野都震动了,瞧瞧如今圣京城里还有几家安稳的人家,咱们家竟也能算在其中。”芮氏无不感慨。
她可不是娇生惯养的金氏,还需要身边的婆子丫鬟哄着才能把戏做足。她进门前就打听过宋家的情况,赵氏的脾气秉性她样样拿捏在手里,也是她一进门就联合了弟妹金氏,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好戏。
“是呀,只要二爷能有本事,日后挣下自己的家业,姑娘您的日子当然越来越好。”
丛妈妈爱怜地替芮氏擦了擦嘴角,又给她端了半碟子松仁奶油卷,“尝尝这个,虽说不饿了,吃一些解解馋也好。”
芮氏尝了一口,赞道:“还是妈妈您手艺最好。”
“姑娘要是喜欢呀,老婆子我日日都给您做。”
另一处院子内,慧娘僵硬着嘴角从公婆的屋内出来,刚用过晚饭,她却像是没吃饱似的,满脸透着不快。
一直回到自己院内,她就命丫鬟关紧门窗,一人躲在屋子里差点又摔了一整套的茶盏。
“又是这个不对,那个不好的,这老婆子倒是挑剔,故意拿捏我的吧,真是存了心不让人好好过日子!!”慧娘狠狠一拍桌子,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有升腾而起地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