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噙着冰雪的眸子格外明澈动人,泛着点点碎光,涟漪阵阵。
“他们竟然这般大胆!”新芽都有些坐不住了。
“诶,这是好事,人家上赶着来,不是白给咱们送把柄么,我方才问了孙老头,这老货也是不老实,明明孙老头不是他们庄户上的,却还是不懂装懂地答了。”
丹娘笑容加深了。
对手有点心机,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再说那婆子匆匆离了沈府后,直奔自己的牛车。
牛车就停在一旁的无人巷口里。
见她匆匆过来,车上的几人纷纷将她围住了。
“怎么说?”为首一人赶紧问道。
那婆子道:“瞧着不难对付,我说什么她信什么,我方才略微显得很惧怕,她便心软了,到底年轻。”
这会子这婆子脸上可半点瞧不出刚刚的恐慌了。
一双掉三角眼显得精明十足,笑出了一嘴牙花,止都止不住的得意张扬。
还未笑完,为首那人便沉着脸呵斥:“徐婆子,你莫要高兴得太早,大奶奶突然来了,昨个儿她的书信才道,今日人便已经抵达云州,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你别掉以轻心,回头把自己坑了进去。”
“瞧你说的,我哪里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了,我已经试探过了,你就安心吧。”
徐婆子笑得满脸花开,全然不知自己在丹娘跟前已经露了馅。
“账簿的事情……”
“大奶奶说了,她如今事儿忙,又怀了身孕,哪里能顾得到那么周全。那会子太太在的时候,也没见将田产什么的交到长房手里呀,如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婆子嗐了一声,“这女人家呀有了身孕,可不比平常,也就是这大奶奶爱折腾,咱们家大爷居然也不拦着点儿,全让她冲在前头,从圣京到云州多远呀,竟然也安心叫她回来。”
“指不定是大奶奶不得大爷疼爱,不在意呗。”另一个年轻点儿的男人笑道,满眼都是不怀好意的试探。
众人都笑了。
对于开主家玩笑这种事,他们乐此不疲。
反正又不是拿他们的顶头上峰沈夫人玩笑,他们才不管呢。
牛车缓缓离去。
仿若从未来过。
他们走后,丹娘在沈府里生活依旧,照看祖宅,重新修缮,又请了专门的工匠班子过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就连祠堂门外的青砖都换了一遍。
内宅上下见大奶奶这般认真,顿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不敢懈怠。
丹娘似乎是真心一门心思地只管祭拜先人祖宗这一档子事,其余的全然不管。
就这般忙活了几日后,中元节到了。
沈府上下齐备,丹娘沐浴斋戒,身着一套素服,主持府内一干祭祀事务。
她甚至还请来了沈家的旁支长辈,宗族耆老。
总之,能请来的都请来了。
众人见她恭敬规矩,上下都挑不出错来,不由得对她也改观不少。
当得知,她还带着身孕回来主持祭祀,众人越发感叹敬佩起来。
一场祭祀结束,可把丹娘累得够呛。
送走了众人,回到屋内,她瘫软在榻上,半眯着眼睛。
陈妈妈进来了,步伐匆匆,轻手轻脚:“夫人,原先悄悄派去的人回话来了。”
“噢,怎么说?”
丹娘都没睁开眼,声音轻倦。
“孙老头怕是人已经不在了。”
闻言,丹娘呼吸一沉,缓缓睁开眼:“云州这头的账目你是看过的,应当知晓那边一应的份例每个月都有发,错不了。”
陈妈妈应道:“怪就怪在这里,孙老头人不在了,可这份例的银子却一分不少全被人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