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期盼
相亲相爱没羞没臊的小日子，那不是我一直的梦想吗？
我心中充满了期待，又隐约夹杂着一丝不安。
圣上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
“多谢老人家。”
荣世勋连忙道谢，“给二老添麻烦了，我和夫人日后不会忘了两位老人家的恩德。”
夫人两个字，在我心头引起一抹深深的悸动。
“说啥呢，一点子吃的东西不值什么。”
老公公笑呵呵的说，“原还想留你们多住几日，我和老婆子俩人也好个热闹，听你们这么一说还是罢了，走吧，免得家里人追过来。”
我连忙梳洗了出来，老婆婆忽然冲我招手，“姑娘，你进屋来。”
“老婆婆，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忙进屋问她。
老婆婆从床头破旧的木箱子里拿出两套衣服递给我，贴心的说，
“你和你相公穿的太显眼了，这一出去谁都知道你俩出身是个不凡的，家里人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丝绸华服，顿时点头如捣蒜。
老婆婆拍了拍衣服笑道，
“这是老婆子我年轻时候穿的衣裳，虽说旧了可也干干净净，你去换上，再把头上的金银玉钗都去了，大娘给你梳个农家闺女的头，才没有那么惹眼，是不？”
“大娘想的真周到！多谢大娘！”
我心头涌上一股暖流，连忙关上门换下那身惹眼的华服。
去掉珠，大娘用篦子给我拢头，在脑后盘起农家女人常梳的发髻，寻了块干净的画布将发髻拢住。
活脱脱像是一个农家小丫头。
老婆婆然端详着我的笑的合不拢嘴，连声赞叹道，
“啧啧……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就算穿了咱农家人的衣裳也是一顶一的大美人儿，好像年画上那下凡的仙女儿似的。
我和老头子日日盼着儿子当兵回来，也给我们娶个这般俊的媳妇儿呢！”
我老脸一红，“大娘取笑了。对了，您儿子在哪里当兵？”
老婆婆脸色黯了一下，叹息道，“在北疆，打那些匈奴人呢。”
我蓦地一怔，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都去了多少年了，以前还叫人往家里捎个口信儿回来，说是连年打仗当兵的死的多了。”
老婆婆眼眶红了起来，神情哀怨的说，“今年年初的时候来过一次信儿就再也没有了，也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我儿说，北疆那些匈奴人为了抢粮食、抢地盘，成日家跟咱们打仗，到处践踏边疆的老百姓，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
他们打了那几年军队里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过的很苦，让我跟他爹捎点儿银钱过去，还能买口吃的填饱肚子，不然呐，就是三天饿九顿。”
“北疆军队……这么艰难吗？”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由问道，“我听说当今圣上为了战事，几次调拨粮草送往北疆前线……”
我知道北疆战事吃紧，但竟不知紧张到如此地步，连军粮马草都维持不下去？
“我儿子也说，当官的总说军粮要送来了送来了，可就是不见东西。粮草早就断了呢！”
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叹息道，“我和他爹存了几两银钱全都让人给他捎带过去了，可自从那儿以后他就再没来信儿……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娘，您别伤心，您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涌上心头。
“借你吉言，我和老头子就这一个儿子，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老婆婆擦了擦眼泪，难为情的笑了下，“你看，大娘跟你说这个做甚？不说了不说了，前些日子我们村儿在京城做事儿的回来，说朝廷要派个什么公主去北疆和亲呢！”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呆呆的看着她。
我就是那个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啊！
“他说啊，朝廷要跟北疆那边结亲议和呢！”
老婆婆脸上闪过一抹期盼的神色，喋喋不休的说，“
这年年打仗呐，多少人家的儿子都被抽了壮丁出去，留下一屋子孤而老小不知死活。
咱们收的粮食这些年缴的赋税越来越多，如今能剩下一半儿就不错了，这哪个老百姓受的了啊？
要是那个什么公主去和亲，不就是不用打仗了？那可好了，不打仗说不定我儿子就能回来了。
回来娶个媳妇过日子，也不至于断了后，我们老两口这日子也就有盼头了……”
老婆婆的话在我耳边变得模糊，仿佛一只只重锤砸在心口上。
我握着珠钗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和亲，可以让边疆频繁的战事停止，让无数将士得以喘 息，回家来探望爹娘。
让老百姓的赋税不会因为沉重的军费加重一层又一层，吃上一口饱饭，休养生息好好过日子。
我身上挂着无数人的期盼，可我却自私的要跟荣世勋逃走。
原以为我连累的只有爹爹和母亲，没想到我连累的是无数老百姓和他们的孩子！
泪水瞬间蒙住了眼睛，我失魂落魄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脑海中乱成一团。
“姑娘，你怎么哭了？”
看我落泪，老婆婆有些慌乱的说，“都是大娘不好，跟你说这些伤心事做甚的！”
我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大娘，你们受苦了……”
“别哭别哭，大娘以前想儿子也老是哭，后来苦熬苦熬啊也就习惯了，大娘不苦。”
老婆婆叹息说，“我们这些老百姓生下来就是吃苦的，只求着咱们的朝廷能早日送公主去和亲，战事平了让我儿子回来一家团聚。”
我拉着她的手，忽然泣不成声。
“意晚，怎么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荣世勋紧张的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我心头狠狠刺痛了一下，连忙擦了下泪水，“没什么，我跟大娘说话呢……相公，你进来。”
“意晚，你这是……”
看到我穿着一身农家的粗布衣裳，荣世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美。”
“来来，小伙子！”
老婆婆热情的冲他招手，“我刚跟你媳妇儿说了，你们穿这身衣裳太显眼，还是换成我们农家人的衣裳吧。
这一套是我儿子的，他比你低些，大概也能穿。”
荣世勋接过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惊喜的勾唇，“也有我的？多谢大娘。”
老婆婆笑呵呵的说，“你俩穿上这，还真像是一对儿亲热的农家小夫妻俩了呢，好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