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江楚才反应过来。
此方天地喜杀，杀生才能积累功德，救人反而会增加业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
自己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过，即使想通了这一点，江楚还是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怪诞感。
杀人获得功德啊，之前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那么，全天下都在杀人，为什么别的修士很难获得功德，而偏偏自己能获得呢？
江楚猜测，杀人规则的优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杀的是好人！
认清楚天道的真面目后，江楚飞快的摸清了天道的部分规则。
好人，在这个喜杀的世界对应着正常世界观下的坏人。
东土妖域的一众灵妖虽然吃异族，吃野妖，但在江楚看来，他们就是好人。
他们有原则，有秩序，有理想，善待同伴，为自己的种族兴盛而努力。
怎么看都是好人。
而这帮好人唯一的污点就是屠戮人族。
可是人族都是些什么贵物？在正常的世界观下，杀这帮人族绝对是大功德一件。
可在此方天道之下，人族那边反而个个都是十足的天地宠儿，你们这帮善良的好妖竟然跟邪恶的人族们对着干，那业障肯定是要蹭蹭蹭的往上涨的。
毕竟，人是万物之灵啊！
想清楚这一切后，江楚哭笑不得。
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一切。
他早就说过，不管东土妖域再怎么美好，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杀一些妖，能够保全自身，并获得大量功德，怎么看都是赚的。
“如此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坏蛋，杀人规则并没有选错人。”
江楚意识到这一点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灵瞳是好妖，那些‘被自杀’的也是好妖，所以他们做不得这件事，只有我才最适合。”
随即，江楚又暗暗道：
“而且仔细想想，东土妖域目前的一切举措都是在逆天而行，如果能让东土妖域变得跟外面的人族正道势力一样的话，杀人规则应该就自然消失了。”
“反之，杀人规则会一直挑选像我这样的人。”
“既然总有人要给东土妖域带来杀戮和混乱，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有大量功德可获取，我为何要拒绝？”
江楚越想越通透，之前宛若阴霾一般的杀人规则，在江楚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这一刻的豁然开朗，让江楚宛如鸟入青天，鱼入大海，自由道心的境界在此刻暴涨！
同时，因为自由道心的暴涨，江楚的正气修为随之增长，但这不是最大的收获，更重要的是，靠着这一瞬间道心的猛涨，他脑海中涌现出了无数的灵感，飞快化作了构筑自由道统的框架！
原本还只是在草创阶段的自由道统，一下子完成了接近三成，主框架几乎要搭建好了。
这是一个从零到一的跨越。
起了这个头之后，江楚接下来的路就畅通无阻了！
这个意外之喜，让江楚有些兴奋！
很好，距离摆脱夏冰清的控制又前进了一大截！
不过，此时的他实在是没空仔细研究自由道统的构筑成果，也没时间去研究功德的具体作用。
因为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那就是关于死去的那只妖族的处理。
虽然自己用欲气道法杀他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但是在外人看来，此妖是因为幻境太过可怕，导致他精神失常而自杀身亡。
这依旧是江楚的责任，他得把这件事处理好了，最起码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然免不了受到道院的责问。
他立刻将心神放到了外界。
虽然江楚在得到功德之后，心态和想法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但实际上外界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呼吸。
很多人依旧在愣神，只有修为最高的那位金丹老师冲过去查看起了情况。
江楚连忙变换了神色，一脸担忧的冲了过去，来到倒地的无头尸体前，紧张兮兮的问道：
“老师，他还有救吗？”
这名金丹老师检查了一番，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他给自己的那一刀实在是太狠了，一点儿灵魂都没有残留，除非化神大能亲自出手，否则他确实是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江楚心中松了口气，死透了就好。
虽然这家伙就算活过来了也不一定会意识到自己是中了欲气道法而死，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好在没有万一了。
不过，虽然江楚的内心无比阴暗，但表面上却满是自责之色，愧疚不已的对金丹老师说道：
“都怪我，是我太急着让师兄师姐们凝聚道心，所以才把幻境的难度设置的那么高！”
“因为我的失策，导致一位筑基五层师兄的憾然长逝，我有罪啊！”
听到江楚这话，金丹老师不再管地上的无头尸体，而是一把扶住了江楚的肩膀，郑重说道：
“楚幻，你千万不能这么说自己！你为道院众学生凝聚道心绝对是大功一件！而非什么过错！”
“有学生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而选择自尽确实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但这只是小概率事件，而不是你的原因，你无需自责，也无需更改幻境的难度。”
说着说着，这名老师看向地上那具尸体的目光也不再有怜悯，有的只是失望。
“这种连真实的世界都接受不了的学生，继续待在道院里也只会是浪费资源！”
这名老师的态度变化，也代表了周围学生们态度的变化。
因为凝聚道心的妖族们都是一个班一个班的进入幻境，因此周围很多妖族都是死去之妖的同班同学。
一开始他们还有怜悯和悲伤，但后来，对死去之妖的评价就变得有些刻薄了。
“我知道白天晨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弱之辈，但想不到他竟然懦弱到了这种地步，连区区幻境都接受不了。”
“幻境我又不是没经历过，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也确实是真正有可能发生的事，我们必须学会适应。”
“适应不了的人即使现在不死，等真正与异族开始战斗时，也一定会死！甚至成为我东土妖域的叛徒！”
“其实我早就看白天晨不爽了，这人简直圣母心泛滥，主动救助一些野妖也就罢了，甚至就连人族修士都不吃，还说什么智慧生灵之间不应该互相残杀，应该真诚交流什么的，真是可笑。”
听着众人的交谈，江楚对这个死去的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难怪杀他会给自己功德，原来这妖比东土妖域的正常妖族更要善良好几倍。
如果让他成长起来，说不定就是一个渡人渡妖的超级大善妖，这是天道所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