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蔷注意到老夫人情绪突然的低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云明语那件事出了之后,老夫人就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突然失落起来。
云明语不是云文山的亲生女儿,这是既定的事实,第二次滴血验亲,郭蔷没有动任何的手脚。
何况老夫人的低落,还不至于郁疾的程度,郭蔷也不忧心。
郭蔷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亲热地挽著老夫人的手走到云府大门。
门外的太监恭候已久。
郭蔷朝着对方淡然颔首:"公公。"
"郭小姐,老夫人,请。"那太监赶紧低下头去。
郭蔷的淡定,让他有些震惊。
毕竟他们是宫里的人,是这天下主子身边的人,说实话,无论多么位高权重,都难免在他们面前露怯,要么欣喜若狂,要么唯唯诺诺,比他们当下人的还下人。
而眼前的老夫人淡定可以理解,毕竟是太傅之妻。
而这郭小姐,淡定的未免过了头,宫里就算有的娘娘见了他们,都未必能够如此。
这一点足够他们震惊。
但好歹也是圣上身边的人,几个公公极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请郭蔷和老夫人上马车。
皇上没说要接云文山,云文山自然是乘着云府的马车一同前往。
在马车上,老夫人握著郭蔷的手。
"我们郭蔷越来越好了,让你娘看到了,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呢。"
郭蔷伸手蹭了蹭老夫人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笑来:"祖母也要高高兴兴的,那样我娘才会真高兴呢。"
"祖母这就是高兴的。"老夫人吸了吸鼻子,拍著郭蔷的手:"好啊,好啊。"
"你和八皇子殿下闷不声的干了这么件大事,祖母一开始可都没信,你这姑娘还真是的。"
郭蔷赶紧讨乖地笑了笑,知道老夫人的话里其实也没什么责备的意思,不过是震惊罢了。
好在郭蔷知道老夫人年纪大受不起更多刺激了,除了隐瞒婵娟粮行的事情,车轮的事情已经和老夫人说了七八。
老夫人又道:"这次雪患,我看我们家郭蔷出的力多,但民间那个婵娟粮行,也是尽力。"
"如果没有婵娟粮行,百姓不知道能不能挺到雪患过后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着婵娟粮行的掌柜,这种人最是可交。"
郭蔷干咳一声,只能顺着老夫人的话往下说:"是啊祖母,那婵娟粮行的掌柜是真真的心怀天下,若有机会,郭蔷一定要邀婵娟粮行的掌柜来云府做客,觉著像个女子呢。"
老夫人楞了一下:"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层,说起来婵娟粮行的确像是女子所办,若真是女子,那胸怀恐怕胜过天下男人。"
郭蔷已经不好意思接下去了。
毕竟婵娟粮行的幕后掌柜就是她本人,如假包换。
再顺着自己夸自己……
郭蔷可真觉得脸颊发烫。
……
到了皇宫之后,郭蔷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张良和张知玉。
郭蔷瞧见张知玉,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来,但碍于是在宫中,不好表露的太明显。
"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八皇子殿下,殿下万福。"
郭蔷福身行礼,张知玉好久没见郭蔷在他面前如此低眉顺眼,一时之间忍不住有些得志,端起架子连一旁一起行礼的老夫人都不理会。
"这么客气干什么,郭小姐,老夫人,快请起。"张良赶紧开口,甚至于亲自搀著老夫人的胳膊站直:"老夫人年事已高,我为小辈,只有我向老夫人行礼的份,哪有老夫人向我行礼的份呢?真要论起来,我还改称老夫人为师祖的。"
向来没有儿子管父亲的师娘叫师祖的,但张良一番话给足了老夫人面子,也愈发显得张知玉不懂事,不知理,就连父皇的老师之妻也不放在眼里了。
但张知玉却没反应过来味,嗤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张良也太过低声下气。
老夫人压下心头的受宠若惊,礼貌道:"老身不敢。"
张良没多说什么,只朝着老夫人笑了一下,然后示意老夫人一起走。
这是在一旁的宫女也迎了过来,向老夫人和郭蔷行礼。
本来是女眷入宫,其实让蓉儿或者玉沁来更合适,但车轮毕竟是两人一起研制的,张良便来了,带的是蓉儿宫中的人。
张知玉偏生也要凑过来。
张良把不悦全都隐藏下去,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在非生日宴那样的场合见到郭蔷的家人。
因为不方便去皇后寝宫,张良最后带他们来到了蓉儿的偏殿。
身为皇师之孙,郡主密友,郭蔷的待遇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一样。
其他人在大殿之外等待皇上的召见,郭蔷却能带着祖母在蓉儿宫里喝茶。
这段时间玉沁郡主和八哥更为亲近,既然玉沁不在张良代为待客,便也是一副主人般的姿态,在蓉儿宫中吩咐宫人给二人端茶倒水。
张良对着老夫人客套道:"老夫人近日身体可好?"
老夫人便笑道:"好,好,承蒙八皇子殿下挂念,我家大姑娘也多亏殿下照顾了。"
"不麻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硬生生插进来,正是四皇子张知玉:"我和郭蔷本来就是同窗,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老夫人说的是车轮的事,和张知玉没有半点关系,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郭蔷不好当着祖母的面怼一个皇子,气的在后面一直翻白眼,张良干笑了几声。
张知玉今天像是发疯。
大概是因为郭蔷和张良不声不响弄了那么大的事,还即将被皇上当着全朝廷的面表彰。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男女,张知玉还真有几分怕今日父皇一时兴起,给两人指婚。
到时候他可就傻眼了,毕竟父皇早就有意为他们几个皇子选妻。
所以张知玉拚命找机会,想要在郭蔷家人面前表现一份,多得几分好感。
却不知道,他全然打错了算盘。
老夫人按理来说,不可能厌恶皇室中人。
但是和云明语私通的张知玉……
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