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叶少鸿几乎没合眼。
他重新规划了未来。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以后,叶少鸿便离开了暂居的旅店。
他一路辗转,几次换乘车辆,最终来到了天授赌坊。
到赌坊门口,叶少鸿并没有急着进去。
而是四下观望,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在赌坊门口的台阶旁,留下了一个特殊的标记符号。
随后他就转身去了不远处的茶楼。
听着吴侬软语的评弹,悠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半个多小时以后,一道魁梧雄壮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他简短打量。
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叶少鸿身上,继而径直走了过去。
“三少爷!”
和前几日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庄亦凡见到叶少鸿时,没有行军礼,而是抬臂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叶少鸿见了,也不见怪,更不觉意外。
他抬起头来,向着庄亦凡扫了一眼,眼看到他已经穿上了沪上黑帮的黑色绸缎马褂,叶少鸿方才抬手向着身前指了指。
庄亦凡这才落座下来。
“三少爷,你着急见我,是有任务要交代吗?”
庄亦凡是叶少鸿的绝对心腹,两人相处之时,也就少了几分寒暄客套,他便直接张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而叶少鸿呢?他也很享受这种状态。
随手拿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他这才缓缓张口。
“任务稍后再说。”
“先说说你这两日的情况吧,看你的衣着打扮,已经被陈辉收入账下了?”
这是叶少鸿交代给庄亦凡的任务,在他的原本计划里,庄亦凡是要混迹在街头的,他要扎根在黑帮当中,替他打探情报,构建信息网络。
只是现在的情况变了。
那庄亦凡的任务自然也要随之改变。
“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没错。”
“昨天傍晚,我去天授赌坊赌钱,故意输了很多钱,又和天授赌坊的管事借了高利贷。”
“输钱以后,我佯装气急,便和他们打了起来。”
“我很轻易的,就横扫了天授赌坊的场子,又将陈辉引了过来。”
“他见我彪悍异常,便起了爱财之心,又从手下那里听闻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大度地挥手,要免去我所有欠款,还让手下人给我拿了三十块大洋,表达对我的赞赏之心。”
“我拿到钱以后,原本就想离去的,却不想那陈辉还死皮赖脸地想要请我吃饭,说是要和我结交。”
“这正好符合我的心意啊,我便同他一起出去了喝了顿酒,酒席当中,他对我表达出了招揽的想法,还许下了重诺。”
“然后我就答应他了。”
“现在我是陈辉贴身保镖,虽然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暂时还无法掌握他所有的信息,可我有信心,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肯定能将他所有的关系网络,利益划分都探察清楚。”
提起这件事,庄亦凡还有些自得自傲。
其实他也值得自傲。
在叶少鸿的谋划当中,庄亦凡想要顺利打入沪上黑帮,最少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可不想他偏偏选择了这样莽撞直白的方式。
还歪打正着的,直接入了目标人物的视野,以最简单最讨巧的方式,提前完成了叶少鸿交代给他的任务。
“贴身保镖?”
“看来陈辉对你很看重啊。”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告诉了他,你曾经在金陵犯下过大案?”
“那你是怎么跟他解释,你如何逃出来的呢?”
叶少鸿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帘一眨间,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庄亦凡取信陈辉的方式。
“呀。”
“队长……不对,三少爷,这都让你猜出来了?”
“我还真是向他说了过往之事。”
“至于我如何逃出金陵南城监狱的,我跟他说的是,在监狱里面偶遇了一个贵人,帮着他办了几件事,然后那贵人就花钱托人找关系,把我救了出来。”
“三少爷,难道我这种说法有漏洞?”
庄亦凡显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他没做犹豫,未做隐瞒,便如实地向叶少鸿道明了一切。
“漏洞么,倒也算不上。”
“只是如果换做我是陈辉的话,我也会和他一样,暂且将你留在身边,然后派人前往金陵,去打听你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
“在没有获取到准确的信息之前,我不会交代你去办机密之事,而是会客客气气的,先稳住你。”
叶少鸿轻声一笑,立刻做出了回应。
“三少爷你的意思是,陈辉他不相信我?”
“那怎么办呢?”
“我这次的冒险之举,是不是错了啊?早知如此,我就该听你的吩咐,稳步前行,一点一点地去接近他了。”
庄亦凡很是懊恼,之前表现出来的自傲自得模样,也瞬间消失散去。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过是有一些信息需要修改罢了,等我们分开以后,我会立刻发电回金陵,让总部立刻派人,根据你所说的内容,立刻填补修改信息。”
“你放心,陈辉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市井混混罢了,他就算是在金陵城内有些人脉渠道,也无法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验证你所说的一切。”
叶少鸿就如古之将帅一样,安坐于军营之中,安稳轻松地应对着一切。
他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也在无形当中,安抚住了庄亦凡混乱的心绪,让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还好。”
“还好有少爷在,要不然,我这次就可就闯祸了。”
庄亦凡抬手挠了挠头,在显露出愧疚不安的同时,还表达出了对叶少鸿的绝对信服。
叶少鸿摆了摆手。
他目光一扫,眼见周围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出了今天的来意。
“亦凡,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我是想要让你混迹在黑道,慢慢崭露头角,最终悄然崛起,成为我的有力臂助的。”
“可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所以我要交代你一个新的任务,我要求你在七天以内,打探清楚沪上各帮派、各买办的走私渠道。”
“七天以后,我会调派人手,让你取陈辉而代之,成为这天授赌坊的新当家。”
“同时协助我,插手沪上走私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