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说你是嫡长子，就你这副德行，哪里像是当兄长的？”
“谢家名声被你败坏光了！”
“你有脸说你去读书！你有脸说你求学？祖宗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谢之林每骂一句，手里的家法棍就抽一下。
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像是恨不得把谢自兴的骨头直接抽下来。
“老爷！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难道老爷打算把他活活打死吗？”
秦氏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得以扑过去护住身上满是血痕的谢自兴。
另一边，谢以棠也早已哭得不能自已，柔柔弱弱的跪下，苦于不能说话，只不住的磕着头。
谢之林握着家法棍的手微微颤抖。
就前程而言，他是真恨不得把谢自兴打死算了！
这样就算是传出去，他好歹也还能落得个家风严苛的名声。
剩下的几个孩子，也不必再担心找不到好姻缘。
可他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孩子啊！
成儿早就没了。
谢以棠本来是能有光明未来的，可是如今……口不能言，大病未愈，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是个哑巴？
谢还卿倒还做得指望。
还有个最小的，等他长大，最少十年。
剩下两个，一个谢自安，一个谢以萱，不声不响，怕也难当大任。
何况，他们是庶出！
“之林，坐下吧。”老夫人明白谢之林心里的苦楚，她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依旧酸涩的厉害。
这些孩子，本该是谢家的未来啊！
扫视一圈，也唯有在看到谢还卿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两分的欣慰。
最后，老夫人的视线定在秦氏身上。
“你若真是个好的，也不至于把几个孩子悉数毁于一旦！”老夫人哼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这个当家主母的过失！呵，想来也是了，谁家主母，能在女儿刚回来，就做出恨不得杀了自家女儿的事？可见你居心恶毒，不堪为母！”
谢以棠惊愕抬头，双眼猩红一片。
难道是要……
“祖母！”
谢自兴反应过来，不顾自己已经被打了个半死，虚扶了秦氏一把，大叫道：“祖母，这一切怎能怪在我母亲头上？这么多年，她为了谢家当牛做马，难道还不够吗？何况今日之事，错只在我，我找秋儿，我让秋儿生孩子的时候，母亲并不知情！”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看谢自兴居然还敢顶嘴，气得都站起身来了，瞪圆了眼睛大骂道：“你母亲若尽到了为母之责，你能做的出这种混账事？”
“可是……”
“闭嘴！”老夫人扬手就砸了一个茶盏，“我和你爹还没死，谢家，轮不到你说话！”
眼看谢之林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老夫人沉声吩咐：“秦氏为母无能，为妇无良，碍于你的孩子们都大了，这主母还是你当着，但是管家的事，不必你再劳心，往后无事也不要到处乱晃，更不得出府！”
咚。
是秦氏听了这话以后，摔倒在地的声音。
谢还卿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谢自兴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不论谢之林，还是老夫人，今天都是要动真格的，绝不会允许他再胡来。
否则也不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母亲给发落了。
照此说来，秋儿她……
才想到这里，老夫人刚硬不容反驳的声音继续响起：“谢自兴，你是谢家的长孙，但你犯下败坏门楣的大错，别说老身，就是祖宗也饶不了你！”
“来人，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若打完了还有气，就养在他屋子里，让他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好了，反省的也够了，再出来忙活你的科考大业吧！”
老夫人一拐棍杵在地上，冷冰冰的看着谢自兴被拉下去。
秦氏还没晕，听到这话，是真的就要晕死过去了。
“拉下去。”老夫人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冷眼盯着秦氏被婆子拖着手脚拉下去。
眼看一个两个的，分明是谢家的当家主母，和金贵无比的嫡长子，竟然说责罚就责罚？
秋儿已然彻底傻眼。
砰！
“啊！”
砰、砰、砰……
“啊！父亲！孩儿知错……嗷！祖母……”
外面忽然出现的每一声杖责，都伴随着一声尖叫。
而秋儿听着这份动静，也跟着一下又一下的死命颤抖。
还没轮到她……
那她的命运，又会是如何？
秋儿死死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裙摆，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应该好好听谢自兴的，等他先跟家中坦白，找到机会，再进府。
便是不能进府，在外面也是能安生过日子的。
可是现在……
怎么办？
秋儿六神无主，便是想求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求谁。
冷不丁的，老夫人冷冰冰的视线扫过来，秋儿只觉得自己神魂都在震颤，‘砰’的一声磕下头去。
谢还卿没有看错，地上都有点血印子了。
胆子，似乎不大行？
“孩子既是我谢家的种，就此留在谢家，至于养育之事……”老夫人沉吟一瞬，看向陈姨娘，“你多废些神吧。”
虽说陈姨娘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出生，但好歹也为谢家生养过了，瞧着两个庶出的，即便没有嫡出的那么大方，但最起码足够省事！
“是。”陈姨娘温声应下，心里也在想，帮着干这种苦差事，只怕落不到什么好处。
但确实也是，如今的谢家，除了她，谁还适合养孩子？
“嗯。”老夫人到此才顺心了点，又道：“至于这个狐媚子，把她捆了，送到庄子上，沉塘吧。”
一言定生死。
谢还卿皱了皱眉，一心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的行动，有哪一步出了问题？
她做的事，目的是改变谢家众人的命运。
而且会引起蝴蝶效应，连带着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如今，孩子是顺利进了谢家，往后还是有机会好好活着的，但这个秋儿，按理来说，不也应该能有个其他的结局不是吗？
难道死的比前世还早，就是秋儿的结局？
“祖母，孙儿以为不可！”
谢自安忽然站了出来，深深鞠了一躬，看得出来是忐忑的，是强撑着鼓起的勇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