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这样的骗子不同，靠近你一些，都怕沾染了污浊气！”
谢还卿嗤笑道：“你不必在意我是谁，你且同纪先生说明白，你在太医院看过的脉案，所说何人？是何病症？多大年岁？又发生在哪年哪月？此人病症若与纪小姐相同，躺了多久？脉象为何？与纪小姐有几分相似之处？能进太医院的脉案，其上必有大夫注解，那病症因何而起？因何治愈？吃了多久方可苏醒？过了多久才得以下地行走？”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无数颗石头子，每一颗都砸在太医脑门上。
晕晕乎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是太医诊不出来，所以才杜撰的吧？是为了骗取纪先生诊金，还是担心人头不保，急于离去？你若不会，大可直言，相信纪先生江湖豪杰，也不会非要与你纠缠，可你故作玄虚，引得纪先生耗时费力，与谋杀何异？”
谢还卿是真看不惯。
别的把戏就算了，在她面前，用医术骗人？
那不是撞枪口上了么？
她前世可是行医世家的头号继承人，国手预备役，打击庸医骗子，就是她的天职！
“你，你你……”太医指着谢还卿，作势就要冲过去。
谢还卿往清尘背后一躲，接着逼问：“好，那些你都打不出来，或许你又要说，那是太医院密档，那你倒是说说，惊魂草有什么功效？为何与纪小姐对症？余下四种非要用在药方里，又是何等作用？你是太医，可别说，你连这也编不出来……不，说不出来吧？”
太医眼前一黑，脚下也是一个踉跄。
他当然说不出来！
那些东西，确实就是他胡编乱造的！
但在场为何会有这么厉害的小子？
顾不上探究其人来历，一抬眼，看到纪先生与其余人等，皆是一副震怒惊疑的模样，他知道，再扯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好，信不过我这个太医，便是信不过太医院！”
他反倒愤怒不已，一边往外冲，一边用力甩袖：“从今往后，休想再让太医院的出来给你们诊治，更别想拿到一星半点的皇室药材！哼！欺人太甚！”
借着这个生大气的时机，他还就冲出去了，纪先生和罗刹门中众人，就没有一个阻拦的。
到这里，谢还卿才走出来几步，嗤道：“这人谁啊，动不动代表一整个太医院，嚣张的很。”
“嚣张的是你！”清尘无语凝噎。
看出现在气氛不对，只好冲纪先生拱手道：“义兄勿怪，此人是谢家四小姐，求我带过来见面的。”
纪先生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不为其他，才刚升起来的希望，被谢还卿几句话直接打了个粉碎。
他跌跌撞撞的坐下，能杀人的锐利目光看了谢还卿好一会，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清尘，只得耐住性子。
“四小姐找我，做什么？”
“我都把你的太医赶跑了，自然是来看诊的啊。”谢还卿故作淡定，径直走向床边。
出现在烛光下，她的模样，这才清晰了许多。
故作男装打扮……
再想到方才她说的那些话……
“你说她是谁？”纪先生起身，指着谢还卿问清尘：“她是谁家的？”
谢还卿微微一笑：“谢家的。”
没忘记白了清尘一眼。
就这么把她的身份说了，真够牛的。
“你？大夫？”纪先生暴跳如雷，可见方才真是大起大落，没能反应过来，“你找死！把她拿下！”
“义兄。”
清尘站出来，一脸为难的伸手拦下，低声道：“她能诊出我的症状。”
听清尘这么说，又看他这副坚定的神色……
纪先生只得摆摆手，让正要冲上去动手的都退下。
谢还卿先前就把上脉了，这时候，已经有了初步诊断。
植物人少说三年之久。
掀开被子看了一下腿脚，没有停止生长，头发也是。
说明还能吸收营养。
脉象么，相比之下还是可以的，只是把长一点就能发现，正在逐渐变得微弱。
随手拿过一旁丫鬟手上的帕子，在纪淑面上轻轻扫过……
睫毛颤动，眼球也在抖动。
“纪小姐？”
脉象有细微的增强，能听到。
再把帕子的一角垂于纪淑口鼻上方，观察呼吸状态……
她一心二用，眼睛没移开过，问道：“平时给她吃了什么？怎么喂的？”
看她这副样子，脸色也似是胸有成竹，纪先生又忍不住升起了期盼。
在这时候，纪先生乖巧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小心翼翼道：“平日里，是让下人扶起来，掰开她的嘴灌下去的，这样可是不妥？但她若不吃，岂不是……”
“做的好。”谢还卿冷静打断，从手帕的风向，发现纪淑呼吸有点受阻。
她把帕子扔到一边，上手就要扒开纪淑的衣服。
忽然又一顿，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清尘：“你还不走？清场。”
清尘顿住，连忙退开几步。
几个丫鬟把屏风架过来，就是纪先生，也只站在屏风后头。
“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纪先生的语气越发恭敬。
谢还卿有点不耐烦：“等会，我看了再说。”
清尘嘴角不自觉勾起。
还说不是穿越者？
那副神态，那副语气，不是前世那些有真本事的医生，绝对露不出来。
就好像在诊出问题的那一瞬间，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犯错了的小学生，乖乖等着挨骂吧！
“纪小姐当日是摔到脑袋才昏迷的？当时请大夫治伤，可有发现其他地方的不妥之处？”
谢还卿的声音传出来，冷静又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这……”
纪先生还在仔细回忆，就又听谢还卿的声音继续传来：“后脑的伤势找到了，那时候用的什么药？淤血化成小块，堵塞了。”
这时候，按照谢还卿的吩咐，丫鬟们已经把纪淑的衣物层层拨开。
不出谢还卿所料，胸口发紫，再翻过来，背部的紫色更深些许。
当日伤到了内脏，经脉淤堵。
倒是比想象中，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