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臣‘看着’又哭又笑的孩子,垂眸轻笑出了声。

他是禁忌,他贪婪无度。

可原来……

他也能有解药。

楚裙和帝兮,他唯二的解药,缺一不可。

楚裙他们相聚还没太久。

天幽神都的人便来了。

天边骏马崩腾而来,马踏飞云,一位红甲将军率领数百神将,气势逼人。

他们落地之后,红甲将军自马背上下来,颔首道:“在下鬼族琥珀,奉大帝女之命,前来迎接诸位。”

帝洲身为日照三殿下,自然上前见礼,亮明了身份。

琥珀颔首后,目光落在了楚裙身上,他直接省去了那些客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楚裙行了一礼。

而这一礼,与面对帝洲时截然不同。

他向楚裙行的是君臣之礼。

“琥珀拜见公主殿下。”

太幽和孟老已然失语,震惊吗?自然还是震惊的,但比不上得知对方是荒神转世来的震惊。

可是……东皇一族何来的公主?

烛傲傲和老龙王却难平静,前者更是用一种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世界都疯了的眼神左顾右盼。

“老舅……大姨为什么又成公主了?”

烛傲傲是真的不懂啊。

老龙王也目光呆滞,“别问我,你觉得我能懂吗?”

为什么啊,明明他们也上了贼船,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再者说……巫妖神领除了大帝女和二帝女还有已故的三帝女,哪来的公主?

楚裙勾唇笑了起来:“你是大帝女的人?”

“是。”琥珀应道。

楚裙笑容古怪:“大姨母倒是直来直去。”

这完全不给她披皮搞事情的机会啊,不过,直接点也好……

“只有你来迎驾,怎不见我那位二姨母?”楚裙把玩着怀里儿子的小肉手,漫不经心的问着。

琥珀颔首道:“二帝女现在恐无暇分心。”

楚裙笑容浓烈了几分:“看来大姨母给我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啊,真是贴心。”

琥珀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触及那双血眸后离开挪开视线。

这位小公主给他的感觉……不太好惹。

琥珀想起过来时,东皇瑜的叮嘱:

——我那位外甥女的性子肖似其父,与她接触,无需太过藏着掖着。

“宫内已备好筵席,小公主请吧。”

楚裙颔首,这时,小傻兮轻声道:“娘亲,还有一个人在百花城里。”

“嗯?”

“糖葫芦爷爷,宝宝答应要帮他找家人的。”小傻兮脆生生道。

一直低头着头的琥珀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其实此番不止他过来了,东皇瑜也化出了一道分身与他同行了一段路。

只是东皇瑜那道分身在百花城与他分道扬镳,说是要去接人。

联想到东皇陛下带着东皇钟离开,琥珀就猜测,陛下恐怕在百花城里。

他见楚裙抱着小傻兮,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位小公主……居然有孩子了?

这前前后后一联系,琥珀估摸着……那糖葫芦爷爷就是自家的东皇陛下……

陛下带着东皇钟离开居然是……是来见曾外孙?

“糖葫芦爷爷?”楚裙惊讶。

魔罗心道:“兮宝在街边偶遇的一位老人家,平平无奇,脑子还有点痴傻。”

琥珀嘴角又是一抽。

楚裙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背脊绷紧了一下。

痴傻的老人家,难道是……

琥珀深吸一口气道:“小公主,请随末将回宫吧。”

楚裙不答反问:“是他吗?”

琥珀犹疑了片刻,颔首:“应该是,但现在应该已不在百花城了。”

其余人都是一脸问号。

谁啊?

楚裙沉默,她握住小傻兮的手摇了摇,轻笑道:“糖葫芦爷爷是给兮宝送了糖葫芦吗?好吃吗?”

小傻兮用力点头:“超甜的!”

“那兮宝要准备好回礼哦,下次见到糖葫芦爷爷把礼物送给他。”

“嗯嗯。”

楚裙心里还是有遗憾的。

原来……外公在那么近的地方啊,兮宝居然比她先见到外公。

不过,她现在都到这里了,应该很快也能见到老人家吧。

帝臣将兮宝抱了过去,放在地上,让自家的小小男子汉自己走路,他自然而然的搂住楚裙的腰,道:

“我随你一起去拜见外祖父。”

楚裙莞尔一笑,“好。”

琥珀嘴角又是一颤,他抬眼打量向帝臣,说来起来,这个男人明明一直站在小公主的身边,但他刚刚居然完全忽视了。

若非对方刚刚开口说话,他简直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在。

事实上,对方不管是气度还是姿容都是天人之态。

帝臣融合了两具肉身后,过去那些外放的贪欲魅气完全收敛,他整个人的存在感像是被刻意压低了。

要么视而不见,但一旦看见了,却叫人惊心动魄。

琥珀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他背脊发冷,浑身汗毛炸开,像是窥见了什么凶恶至极的存在。

这种难以言说的森寒恐怖感,让他想起了一段被尘封许久的记忆,眼底都染上了阴霾。

许多年前……

东皇瑜毁了应龙夫人的坟茔那日,她回到南王宫时受了极重的伤势,她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像是有个刨子在她背后刨剜下数块血肉一般。

当时是琥珀帮她疗伤上药,那时残留在东皇瑜伤口上的阴诡气息令琥珀彻骨胆寒。

而眼下……

对面那男人给他的感觉,与那阴诡气息……相似到了极点!!

……

皇山外。

东皇瑜的分身牵着一位老人出现。

若旁人瞧见,绝对会大吃一惊,谁能想到堂堂大帝女的分身模样,竟然会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样子。

分身很快消失不见。

东皇瑜和阿古奴是联袂出现的,阿古奴上前搀扶住东皇,入手冰凉,老人的身体竟如死人般冰凉。

阿古奴色变:“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东皇瑜皱着眉,目色锐利,罕见的露出了怒容。

“大道显形,此法最是伤魂。”

她死死盯着东皇,老人还是那副双目涣散的痴傻模样,东皇瑜抿紧唇,咬牙切齿道:

“为帝者,当断则断。”

“父神,你还要扛着我们这些儿女债到何时!”

东皇像是回过了些神。

嘴里发出残破的哮音,他看着东皇瑜,眼里焦距明灭不定。

“……直到……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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