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
鬼灵又道：“我不会出卖你们，别杀我。”
“好。”楚晏温缓缓开了口，有礼的颔首道：“打扰了。”
鬼灵身体僵了下，似没被人这么客气的对待过。
他摇了摇头，就走到角落去坐下了，一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是就这么一间小破屋，容纳了三个四个人还是显得拥挤了。
烛夏的伤势还需要静养，不易挪动。
楚晏温闭目养神，屋内一瞬陷入的安静。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骤然打破沉寂。
“小杂种，王姬召见你，还不速速滚出来！”
婆子粗犷的吼声在外响起：“听到没有！敢让王姬等久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鬼灵打了个寒颤，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将要开门之际，他看向楚晏温的方向。
楚晏温静静看着他。
鬼灵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要开门了，你们藏好。”
说完，他将门打开一条缝，快速的钻了出去，将门关紧。
外间的喝骂声还在继续。
木木看向楚晏温：“晏温大哥，要我跟上去瞧瞧吗？”
“不必。”楚晏温道：“你抓紧替烛夏疗伤。”
木木点头，叹气：“这鬼族小鬼感觉日子过的挺惨的，不过他瞧着挺识时务的，应该不会出卖我们。”
“鬼族在巫妖神领的地位如何？”楚晏温看向烛夏。
烛夏沉吟：“大帝女麾下四大将军，有两位都出自鬼族，红衣琥珀，赤血鬼王。赤血鬼王便是鬼族首领。”
“刚刚那个少年……我大概知道是谁。”烛夏沉吟了下道：
“听说赤血鬼王千年前宠幸了族中一名低等鬼女，那鬼女诞下一名男婴，面有紫痕，模样丑陋，一身灵根堵塞，毫无修炼之资。”
“赤血鬼王嫌弃这位私生子，但因其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所以留了性命，丢在城中放养。”
木木闻言啧了声：“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这种管不住裤腰带的渣爹，那这小鬼能活到现在还挺不容易的。”
是夜。
鬼灵回来了。
却是遍体鳞伤，本就丑陋的脸上还添了许多鞭痕，眉骨处都被抽的皮开肉绽。
苍白的手腕上有一处清晰的绑痕，背后衣衫破损，像是被磨烂的。
他先是敲了敲门，这才进来。
屋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但鬼灵知道有人在，他一声不吭，艰难的朝桌边摸索而去，试图将烛火点燃。
忽然。
一灯如豆，光芒充盈屋内。
鬼灵看到了坐在桌旁的男人，矜贵优雅宛若天成。
另一个雌雄莫辨的俊秀少年在另一边照顾着那个伤患，看到他后，哇了一声：“小鬼，你伤的有点重诶。”
鬼灵没吭声。
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布包，控制不住手抖的将布包展开，里面抱着的赫然是几块糕饼。
可惜，糕饼已经完全碎成渣了。
鬼灵皱了下眉，小心翼翼看了眼楚晏温，一言不发的将布包重新包好，准备拿走。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饼渣上，在鬼灵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楚晏温捻起一小块饼渣放入嘴里。
“味道不错。”他对少年点了点头，“谢谢。”
鬼灵摇了摇头，拘谨的退开了些，又问了句：“要，要热水吗？”
楚晏温看了他一会儿：“烦劳你了。”
“不、不会。”
鬼灵摇头，迈着蹒跚的步子出门去给楚晏温烧水。
他这破院子平素没人会来，今天那王姬折磨了他一通，至少半个月不会再有人来他这里。
木木看着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出去劈柴烧水，诧异的看向楚晏温，眨了眨眼，似明白了什么，眉眼露出了笑意。
烛夏也已醒了，见状有些不解。
这些事……以这两位的能力明明动动手指头就能自己解决的啊，为什么还要让这小可怜去做？
不过他没有开问。
对比起木木，那位名叫楚晏温的男人显得深不可测极了。
鬼灵将热水端进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他浑身冷汗，累得气喘吁吁，却没有发一句怨言。
楚晏温看着面前这一壶热水，视线重新落回少年身上，轻声道：
“一块饼，一壶水，换两条命，你想要谁的命？”
鬼灵目露错愕，摇了摇头，沉默的去了角落躺下。
他做这一切没想过交易……
他只是……只是从没有人用那种看待常人的眼神看过他自己，楚晏温看他时，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不再是个丑陋的怪物。
他很欢喜，仅此而已。
所以他想谢谢他……
然而这夜，并不平静。
尖锐的嘶吼声打破夜色。
“把那该死的小贱种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