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墙铁壁被温暖渗透,那丝丝缝隙里填满了暖意,须臾间便让铁铸的城墙破防。
帝臣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感觉到胸口处濡湿了大片,怀里的她,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曾乱。
就像一个满身伤痕仍维持着坚强形状的雕像,所有的伤痛与悲恸怒火都藏在那坚硬外壳之下。
他拥紧了她。
从未有一刻似现在这般,他愤怒于自己断了尾,愤怒于自己的力有不逮。
楚裙的失控也只是片刻。
她轻轻推了推帝臣,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除了鼻头和眼尾还带着潮红外,她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身躯内,风平浪静的令人心疼。
“按照凤婠婠说的,天地熔炉在血尊手里,只是没想到吞佛就是血尊。”
楚裙沉声道:“他和那只魔的情况有些奇怪,像是融为一体了。”
“楚裙。”帝臣目光里有几分担忧:“你的道心……”
“没乱。”
她摇了摇头。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确混乱了。
“我又不是真正的圣人,我也有私心,但纵然我私心再大,也不能颠倒黑白。”
“吞佛变成这样是因为我,这是我欠他的,我欠他的,我还!”
“但他欠那些无辜惨死者的呢?”楚裙皱紧眉:“诚然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那又如何,这不是滥杀的理由。”
“天道夺走了他的人性良知,因为没了人性,便有了滥杀的理由吗?”
楚裙摇头:“若我说有,那只是出于私心,替他找的借口罢了。”
“我无法替受害者宽恕他,我没那资格。”
“我唯有的资格,就是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楚裙看着苍穹:“真是好一场杀局。”
天道的这一局,将她和吞佛都困在了囹圄内,以千万无辜冤魂为棋子,她如何破?
楚裙苍凉冷笑。
既然破不了,那就杀出去吧!
“若能找回吞佛的人性……或许能让他的罪孽减轻一点……”
楚裙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虽然疯狂,但已是她如今能想到唯一偿还其罪的法子!
吞佛罪无可赦,她救不了,那至少让她亲手为他造一个坟茔吧。
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月色下幽幽响起,一道血色的身影去而复返:“要我说,小光头他姐,你是真的狠心呀~”
血魔去而复返,刚一现身,七杀剑悬顶,无数符箓将他封住,金光为笼困死了他。
血魔嘶了声,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金光,滋滋声伴随着黑烟,他的手指竟被金光烫灼到融化。
“可怕可怕,小光头他姐夫你刚刚要是用了这一招,我就算跑了也要半残呀~”
楚裙和帝臣都没有理会他的口花花。
“你还敢回来?”楚裙抬手,暗影又在她掌中化出一柄黑色长戟。
她死死盯着血魔那张与吞佛一模一样的脸。
血魔看着长戟,脖子往后缩了缩,摸着脸道:“你不要因为我现在和小光头长的一样你就砍我呀,我好冤种的。”
“你冤?”楚裙嗤笑,“既然你这么冤,何妨冤上加冤!”
血魔立刻举双手投降:“我认输,我投降,我不跑,姐姐姐夫咱们坐下来先唠一碗血的功夫嘛。”
他笑吟吟道:“我可是来投诚的呀~”
楚裙和帝臣都冷冷盯着他。
血魔舔了舔唇道:“小光头他姐,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小光头这会儿已经消停了。”
楚裙沉眸:“耍什么花招?”
“疑心病真重。”血魔撇了撇嘴,“罢了。”
他垂下手臂,在肚子里掏了掏,一脸吃痛的挖出了一枚血红色的魔珠,随手丢给了楚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