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厮杀声越发惨烈，间隙之中，斥候扶着马车颤着声音喘了一口气，隔着马车帘子语速极快地开口。
“季小姐，如今两方队伍拼杀激烈，胜负难分，我先让护卫送您离开，您到了驻军大营……”
话未说完，一阵破空声传来，斥候声音一顿，下意识侧身躲过。
一支箭扎入马车，箭身晃动。
斥候额头上一滴冷汗落下。
黑衣人的目标转移到了这边，来不及走了。
马车中，季安宁从暗格中取出剑来，白皙的手轻抚剑身。
手下冰凉触感传来，季安宁低垂着眸子，吐出一口浊气来。
上一次摸到这把剑，还是在上辈子。
她习过剑术，虽学艺不精，但用来防身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这辈子看了不少剑谱，牢记于心，用来杀敌应该也不在话下。
现在，是时候让这把剑派上用场了。
大漠荒盲，冷月仍照，血腥味染遍四周空气，寂静的坡路之上，男子眸色一凛，脚步倏然顿住。
紧接着，身后一众队伍也随之停下。
“将军，怎么了？”
落后几步的副将看着面色骤变的卫青凌，脸色也不禁凝重了几分，放轻脚步上前些来问。
“血腥味越发重了。”卫青凌微微抿着唇，声音幽幽。
“蛮夷各部族承诺不会进犯大漠，应当不会违背。”副将皱着眉头嗅了嗅，自然也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又不禁疑惑道，“那会是谁人在这起了冲突？”
他们近些日子日日过来巡查，自从前段时间大营中有人从大漠之路上逃跑之后，查得更是严了些。
今日终于是发现了异常。
“过去看看。”
仔细辨别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卫青凌率先抬脚向前走，身后副将领着队伍继续跟上。
走得近了些，果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刀剑碰撞声和惨叫声。
副将仔细听了听，面色霎时一变。
“大漠周围一向是蛮夷人常过，不料他们今日竟然违背承诺在此开战，真是好大的胆子！”副将被气得不轻，话还没说完就利落地从腰间拔出佩剑，咬牙切齿地继续道，“非得给他们些教训不可！”
气势汹汹地迈出去一步，不料方才一直沉默着的卫青凌突然抬手挡住他的去路。
副将脚步一顿，脸上余怒未消，但面对卫青凌，他还是存着敬畏之心，于是强按耐住怒火：“将军，蛮夷部族先是偷袭，害你重伤，后又背弃盟约，我们一忍再忍，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越说越来气，副将握住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直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楚记住卫青凌从敌方手下重伤逃出来的样子，这名战无不胜的英雄将军，是令人无法想象的狼狈和奄奄一息。
不仅仅是他，大营中每位将士都对叛徒和蛮夷部落恨得牙痒痒！
现在，卫青凌拦住他的路，他属实不明白为何。
听了他的话，卫青凌却淡淡摇头，稍加思索一番开口：“蛮夷二皇子刚死，他们就算有背弃盟约的意思，想必也没什么心思在近些日子动手。”
不可能是蛮夷人，他倒是好奇得很，到底还有何方神圣能堂而皇之地在大漠这个地方大打出手。
微微颔首，他带着队伍加快了些速度朝着声音来源处过去，接近喧闹的地方后也没有草木的掩盖，一眼便看清了战况。
余下之人打得你死我活，遍布血腥和肃寒的战局中央，一抹清亮的素色身影吸引了卫青凌的目光。
这个背影，何其眼熟。
卫青凌恍惚了一瞬，立刻便反应过来，抬手压着佩剑下意识要抽身上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