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憨厚地一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叫上兄弟们,我们去云镇搓顿大的!”

听说云镇有家街边的烧烤摊味道很不错,他来这边这么久了,还没去吃过,就趁这次机会去试试。

算起来……也很久很久没去吃过烤串了。

那种感觉……还真是怀念啊。

上学时候,他们三个就经常去小街道上撸串,后来分道扬镳,他出了国,交的都是些“高贵”的朋友,不说国外没有那种摊子,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去那些大排档吃东西。

用餐都是去的高级的西餐厅,味道不怎么样,价钱贵就是硬道理。

在那样攀比吹嘘的环境下,他就越来越怀念从前三两好友一起吃大排档的日子。

一边是压抑的氛围,一边是舒坦轻松的回忆。

或许他不是不喜欢吃那些西餐,而是一起吃的人不对。

后来回了国……

也没有了那样的机会。

·

柯宇不方便出门。

他到底算个小明星,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也是有些麻烦的。

所以如果需要买些什么东西,一般都是容涣出去。

但这两天民宿说是来了几个明星,热闹得不行,一些住在附近的听到风声都跑来追星。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容涣也不怎么出去了。

晚上安静了些,那群明星大概是出外景去了,容涣才从房里出来。

陶老板叫住了他:“容先生,这两天都没见你出来啊,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容涣轻声答道,“没什么事就不出来了。”

陶老板其实也是有些好奇。

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换了个城市睡觉似的,哪有来了这里也不出去逛逛的,他们这的房费可算不得便宜啊。

陶老板拿出一壶陈酿摆在桌上,“自家酿的,要不要尝尝?请你喝。”

“可以吗?”

“当然可以,相逢即是缘嘛,坐吧坐吧。”

容涣本意也是要出门,找个小酒馆喝点酒解解闷。

在房里呆了几天,有些闷。

既然老板请喝酒,他闻着这酒香味道确实有些上头,便在老板对面坐了下来。

老板是有一套自己的酒具的,青花瓷的酒杯,可谓是氛围感拉满。

老板给自己和他都倒了一杯,说:“容先生是不喜欢热闹吗?”

“还行。”

“大家都跑出来看明星,就你跟柯先生在屋里头没出来,”老板笑说,“柯先生今天也是不出门啊。”

容涣随便找了说辞:“他确实不太喜欢热闹。”

大概是真的都跑去看明星了,平日里还算热闹的民宿,今晚安静得不行,大厅里只有老板和容涣。

“陶老板不喜欢看明星吗?”

陶老板通透地笑说:“明星有什么好看的,我更喜欢在寂静的夜里听客人们的故事。容先生有故事吗?”

容涣笑了笑。

看得出来,这老板是个会过生活的人。

他开这间民宿,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因为热爱,所以把民宿做火了,但依然没有丢弃自己的本心。

容涣想了想,点点头,微笑:“算是有吧。陶老板想听吗?”

老板又把酒给他满上:“我有一整夜的时间。”

意为:你随便讲。

可能是觉得,这里离银水市很远,坐飞机都要四五个小时,再辗转坐车,都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容涣对这里没有什么戒心。

他的故事算不上有多精彩,可却跨越了他的青春。

或许,就算他不能在这里久居,也可以在这里留下他的故事。

后来的人听一听,就当是一乐了。

“……我的故事很无趣吧,”容涣笑,“没有什么轰轰烈烈。”

“怎么会,哪怕是平凡,那也是独属于你们两人的故事啊,更何况,很精彩,”陶老板长舒一口气,“兜兜转转十余年,你坚持不下去也是必然。”

他就知道这个人身上是有故事的。

他讲的也特别好,故事脉络都很清晰。

中间应该是模糊了一些信息的,但并不妨碍他听懂这个故事。

只不过,容涣没有提及那个人的性别,所以陶老板一听,自动代入他的恋人是个女孩子。

“那我就懂一些了,你是来云镇散心的吧?”

“算是吧,喘口气。”

“听你的意思,很快就要回去了吧?”

“生活总要继续的,逃避只是一时的办法,我肯定要继续前行,”容涣抿一小口说,“我已经耽搁了这么些年华,也该往前走了。”

“然而她也离开了啊,”陶老板唏嘘道,“如果你们两个身上都没了担子,就不需要去考虑这么多了。”

陶老板笑笑,忽然想起什么,“几个月前,我们这里还来了一个自称失忆的男人,他的状态跟你相似,但可能更糟糕,带着一只狗,我还差点以为他要寻死,报了警。”

男人,带着狗。

容涣顿了一下,自嘲般笑着。

他已经敏感到听到这两个关键词就联想到那个人了吗?

放下,前进……如果他一直这样沉醉于过去,又怎么能前进?

他忧烦的,是那个人好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烦死了,赶都赶不走。

“所以是没死吗?”容涣问着,并想着可能以后来这里的旅客也会这样听着他的故事。

“没有,活着离开了,”老板笑说,“他看起来对生活好像不抱什么希望,但又似乎……对这个世界还有所依恋。以我的直觉,我总觉得,他只是放弃了他自己。”

容涣有些怔,苦笑,“陶老板的直觉,准吗?”

“还行。”

这时,店里的两只黑白阿拉斯加犬跑过来蹭蹭容涣,容涣伸手跟它们玩了玩。

陶老板一看,笑说:“对了,他带着的那只哈士奇还在我们店里闯了祸,打碎我一个万把块的花瓶,赔钱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算是意外的发现。”

因为老板觉得,这表情很生动,后来再也没见过他类似的表情。

哈士奇……

容涣的脉搏突突地跳,他忽然抬头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要是问别人我肯定不记得了,”老板说,“他我记得太清楚了,因为他用了一个假身份证,还被带到局子里去了。真名他是没说,假名叫荣景。”

“咣当——”

手里的酒杯落在了桌案上,好在手摆得低,只是洒了些酒水。

荣景……?

容?景?

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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