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你成功吧。”
“那就这么定了？”
景恒说完，又自己喃喃着不知道叨叨了些什么。
沈向霆笑了笑。
其实他就是需要一个支持的力量罢了。
一个能肯定他们两个的声音。
看得出来景恒是真的紧张，双手一直不安地在抖动着。
景恒性格使然，他们其实还挺少看到他这样的状态的。
他就是犯了错明知道自己回家少不了一顿打，都不会这样踌躇不安。
“真就这么紧张？”沈向霆说，“只是表白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死。”
“你别说，真还不如让我去死比较简单！”景恒皱起眉头来，“你不是不知道，阿涣当初跟我表白，我没好好珍惜，伤了他的心。阿涣会不会记仇啊呜呜……”
沈向霆都懒得说他。
爱情又不是什么强制性的事，没人规定有人表白就必须接受。
按当时的情况来说，景恒并不喜欢阿涣，又或者是自己还没发现，拒绝是在情理之中，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阿涣那么明事理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他的拒绝就记恨他这么多年？
但景恒这个人，就是会让人有种不怼不舒服的感觉，所以沈向霆毫不犹豫地怼了他：“没事，让涣拒绝你一次也好，这样你俩就一比一平了。”
“？？？”
大可不必！
景恒觉得自己要不是打不过他，这事必不能就这么忍下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快呸三声！乌鸦嘴！”
他都还没表白呢，就诅咒他！
沈向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难道涣拒绝你一次，你就不追了？”
“那当然不是！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只要阿涣的心还没交给别人，我就还有机会！”
“那不就得了，你唧唧歪歪个什么劲，走了。”
景恒看着他，低声骂骂咧咧：“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后别喜欢别人！孤独终老算了！”
沈向霆站起来，两手插兜：“不劳你费心了。”
“你别让我逮着机会！”景恒记仇模式开启，“说别人你是真站得住脚！我看你以后遇上个心上人敢不敢表白！到时候就是我报仇之日！哼！”
没遇到真爱之前，沈向霆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那个时候他甚至还觉得是分人的，他又不是什么胆小之辈，喜欢谁为什么不敢表白？
但景恒糊涂了那么多年，却难得说对了一次。
他嗤笑景恒的时候并想不到，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
并且，甚至一错到底。
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比景恒容涣更悲哀。
景恒想了很多法子，也搜了很多方案。
可网上一般都是追女孩的心得，又或者是女追男，两个都不能套在他们这种情况上。
该怎么追阿涣，实在是比考试还让他头疼。
考试可以死记硬背，他背它三五七个通宵，总能记住一些。
可是，恋爱的公式到底是什么啊！
铺张，阿涣肯定不喜欢；
太高调，阿涣可能会当场翻脸；
低调吧，又怕阿涣觉得他不重视这场表白；
开心着说，阿涣大概会认为他轻浮；
端着说，阿涣许会觉得他不认真……
他一去商场，哪哪都在为情人节做准备。
人刚到首饰店门口就被导购拉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对情侣对戒。
导购小姐姐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女朋友要是看到戒指一定会很开心，一开心就离答应你的表白不远啦！
景恒看着对戒流泪。
忘了问对男朋友有没有效了……
情人节D-3。
拗不过母亲的景恒，无奈赴约。
即便他情急之下就出柜了，但景母认为他是在搪塞她，压根没信。
说是已经约好了，不去不给人家姑娘面子，就当是去吃顿饭，不喜欢不要联系就是。
景母又说了几句景父这些天老念叨她，说她不管儿子，没教好儿子，blablabla……
老生常谈，听得景恒头都大了。
他知道，母亲为他受了很多委屈，为了他在景家夹着尾巴做人，看爷奶脸色，看大妈脸色，甚至在哥哥面前也没有做为长辈该有的尊严。
他都知道。
他妈没文化，也没什么大理想，她甚至和电视上那种想尽办法要斗倒正室的小三不一样，她没那么大的本事。
她对他的期盼，都不是让他抢走他哥的一切这种事，而是让他在他哥不要的那些东西里，能抢得一二，在景家有那么点能立足的地方就好。
景家内卷特别厉害，堂兄弟姐妹，有一个算一个，个顶个都是国内外名牌大学毕业的。
他亲哥更是，爷奶夸，他爸夸，逢年过节全家夸。
或许基因真就是那么厉害吧，大妈跟爸都是高材生，所以生的儿子也厉害，从小学习就好到爆，根本不需要谁操心。
所以他妈即便从小就逼他学习，他也是无论如何都超越不了大哥。
大哥就像一座高山，推不倒，跨不了。
大哥能拿100分，而他拼尽全力只能拿99分，就算实际上只差了一分，在景家人眼里也是天差地别。
可笑的是，无论什么事，最后都会归咎到他的出身上去。
因为是私生子，他才处处不及他哥。
因为是私生子，他才那么顽劣不堪。
因为是私生子，他才难堪大任。
可是，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真的很努力了。
努力地去当他们想要他成为的那个人。
他听妈妈的话，拼了命地学习。
他拿到99分想要得到一声赞许的时候，却换来一句“终究是比不上他哥”。
他哥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得等他们的怜悯。
他哥犯错可以轻易被原谅，而他不能有任何污点。
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他做得不好就会失宠。
这是妈妈从小教他的道理。
在有一天他因叛逆而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母亲哭着跟他说让他认命。
父亲走了之后他趴在床上问他妈，他到底哪儿错了？
母亲说，他错就错在，是她生的。
那天之后，景恒就不再对景家抱有任何幻想。
他妈要他努力，他就努力，他妈要他讨好景家人，他就讨好。
反正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就这么混一辈子呗。
直到——
他遇上了阿涣。
他第一次，不想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