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应该是沈子业那么久以来最闲的一天,没有了不停送过来的文件,手机也没有再响个不停。这样难得的空余时光,他打算带孟筂去商场逛逛,或是吃饭或是看电影,他们在一起,他好像都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孟筂却对去逛商场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将他难得的闲暇时光浪费在外边儿,拒绝了他的提议,问他想吃什么,她在家里做。
沈子业从不挑食,让她看着办就行。今儿天气阴沉沉的,她外出不太方便,他问她需要什么,让她拟清单出来,他让人送过来。
孟筂没同他客气,很快便写了清单给他。
今儿一整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中午她在厨房里忙碌,做了可口的面包和曲奇饼干,还煮了搭配的茶。
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客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比起到外边儿去不知道惬意多少倍。
这一天完全是按照孟筂的安排过的,同喜欢的人一起听音乐聊天,喝下午茶吃烛光晚餐,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时,她十分的不舍,将脸埋在沈子业的胸前,问道:“这次出差要多久?”
沈子业伸手搂着她,眼睛却是闭上的,回答道:“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睁开眼睛来,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吻,微笑着问道。
孟筂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说:“乖,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出租屋那边住着不太方便,以后就住这边吧。我已经告诉钟点工以后定期过来打扫,你要想吃什么也可以让她买回来。别让自己太累。”
出租屋那边离公司近,其实还更方便一些。但同他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突然就觉得那边空荡荡的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就算是远她也更宁愿来这边,因为这儿处处充满了属于他的气息。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子业拍了拍她的头,说:“快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孟筂得上班,送不了他去机场。早上起来同他道别便匆匆的赶去上班,让他到地儿别忘了告诉她一声。
他出差的东西她昨天就已经替他收拾好,又再次的叮嘱了什么东西在哪儿,这才出了门。
今儿对她来说算不上是顺利的一天,先是没赶到平常时间点儿的车,稍晚些时候虽是挤上了车,但下车时被人给推了一把跌了一跤,膝盖应该是被摔破了,火辣辣的疼着,眼看马上就要迟到,她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一瘸一拐的赶去打卡。
也许是因为早上不顺利的缘故,她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下午才稍稍好一些。
她让沈子业到了给她打电话的,但一直到她下班他都未给她打电话。她在下班途中时给他打了电话,但他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她只得改为给他发短讯,询问他是不是在忙。但一直等到她回到他家中他都未回复。
公司里没有药箱,孟筂摔破的膝盖只简单的处理一下,回到家中才拿出酒精消毒,用纱布简单的缠着。
她这段时间都在围着沈子业转,他出差的第一天,她很是不习惯,总觉得空荡荡的,甚至不知道该去做点儿什么。
他在时她下厨有兴致,但他走后却全无心思,只草草的煮了一碗面当作晚餐。她从没觉得这儿那么空过,连带着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沈子业一直没有回复,孟筂简单的洗过澡后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又拨了他的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通了,那边却好会儿才接起来,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说了句他现在有事在忙,稍后再给她回电便挂断了电话。
分开的第一天,孟筂是有许多话想和他说的,但这下都只有作罢。这时候都还在忙,不知道他会忙到什么时候,她并不指望他今晚还会给她回电话,现在太早睡不着,为了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她打开了电脑处理起了还没完成的工作。
沈子业自从出差后一直都很忙,她多数时间给他打电话他都是在忙,有些时候还是齐明修接的电话,她是失落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忙,她应该对他的忙习以为常才对。
孟筂原本以为,沈子业出差最多一个星期的,但却并不是,他出差半月都没有回来。而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就连交流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他好像随时都在忙,想要找他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对恋爱中的人来说,孟筂不知道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正常,但她总隐隐的觉得不安,如果不是还能打通沈子业的电话,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同她分手。
随着沈子业出差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心里的那点儿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开始焦虑失眠,晚上常常睡不着,将衣柜里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着,或是翻看他常看的书和杂志,仿佛他就在身边似的。
在沈子业出差二十来天后,有一天起床时,她惊恐的发现,她的生理期推迟了。本应该上周就来的,但到现在都还没来。
孟筂恐慌又无助,沈子业一直做着防护措施的,她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在巨大的惶恐中渡过了一个早上,几次想给沈子业打电话,拿出手机都没有拨出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拨了他的电话,电话却无人接听,她只得给他发了短讯,让他看到电话后给她回电。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上网查了资料后打算下班后就去买早孕试纸。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她更不知道,如果她真是怀孕了,沈子业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她自己,她才刚刚毕业,她自己尚且还算是个孩子,她又能担负起这份责任吗?
这一天的时间难熬极了,她还因为心神恍惚老师出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早早的就收拾了东西离开。
车站旁边儿就有一药店,明明谁也不认识谁,但走进药店,她转了一圈都没能鼓起勇气去拿试纸,最终胡乱的买了一盒感冒药后匆匆的离开。
她第一次那么的害怕去面对现实,试纸没能买成功,她下意识的去逃避这一切,再也没有进过药店。
她明明发过短讯给沈子业让他有空给她回电的,但不知道他是太忙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未给她回电话。
倒是沈延習给她打了电话,说前几天去了一家餐厅,味道很绝,要带她去尝尝。
孟筂的状态并不好,本是想拒绝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应了下来,两人约好晚上在餐厅见。
沈延習在见到孟筂的第一眼就吓了一大跳,她的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他担忧的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摇头说没有,只说这段时间有点儿忙没有休息好。
两人坐下后沈延習点了菜,好些都是特地给孟筂点的,但今天的她显然并没有胃口,扒着饭粒数着。
她今天一直就很不对劲,沈延習也没了吃饭的胃口,问道:“怎么了?和沈子业吵架了吗?”
孟筂从小到大都算得上是情绪比较稳定的人,只有遇上和沈子业有关的事儿,她才会方寸大乱。她并不愿意让沈延習担心,摇摇头,说道:“没有,他出差了。”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生病了?”沈延習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疑似怀孕这事儿她并不敢告诉沈延習,低低的说了句没有,转移开了话题。
她怕沈延習看出什么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竭力的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这顿饭的时间吃得比想象的要久,但菜却没吃多少。
剩的菜太多,沈延習叫来了服务生打包,在孟筂走神时突然问道:“沈子业去哪儿出差了?”
沈子业去哪儿出差孟筂并不知道,他没有告诉她,她也忘记问了。沈延習的问题她显然无法回答,只得支吾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出差她竟然不直到去哪儿了,沈延習感觉很不可思议,但并未再问什么,让她等着他去一趟洗手间,便先走了。
孟筂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间里去结账,却被告知他已经结过了。
她回到包间里等了十来分钟,沈延習才回来。他的面色有些复杂,问道:“你确定沈子业出差了吗?”
孟筂听到这话脑子里有些发懵,回答道:“他告诉我他要出差的。”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有些费力的问道:“他没有出差吗?”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沈延習沉默了一下,说道:“是,他这一个月都没有出过差。”
孟筂这下彻底的懵了,她像是被敲了一门棍似的,一时找不到天南地北,她的喉咙里发干,毫无焦距的视线落到了沈延習的身上,问道:“那他在哪儿?他既然没有出差,为什么不肯回家?”
后边儿的问题沈延習无法回答,他淡淡的说道;“他的确没有出差,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城南那边的一套公寓里。”
孟筂呆呆的看着他,似是无法理解他说的话一般,重复道:“他一直没出过差吗?”
“是,一直都没有出过差。”沈延習回答。
孟筂毫不怀疑他的回答,茫然呆滞的就那么坐着。她不知道,沈子业为什么要骗她说他出差。他又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是不想见到她吗?
心脏控制不住的抽疼着,面对着沈延習关切的目光,她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挤出来。
她像是迷路的小羊羔似的,既脆弱又茫然。沈延習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说,问道:“你和他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孟筂显然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在沈子业走的前一天,两人都还好好的。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骗她说要出差,又为什么要独自住在另外一个地儿。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脑子嗡嗡的像是有许多声音在叫嚣着,她低低的说道:“阿習,我想静静可以吗?”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来。
沈延習还有许多话要问她的,这下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孟筂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说想静静,但却完全静不下来。脑子就像是有浆糊似的,她完全没法理出一个头绪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沈子业没有出差,他说出差,那是骗她的。
这个时候,她应该马上电话给他,同他对质的。但她显然失去了勇气,甚至不敢去将手机拿出来。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微微的颤抖着,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迹来。
沈延習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紧紧的抱住了她,心疼的说道:“阿筂,阿筂,别去想,别去想好么?”
可孟筂又怎么能不去想呢,她努力的控制着镇定下来什么都不去想,但脑仁儿却像是要炸开似的。她以为她会大哭一场的,但却没有,在这一刻,她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不愿意人沈延習为她担心,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后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她的脸白得像是纸一般,怎么会没事。
沈延習要送她去医院,她拒绝了,说自己只是有点儿不太舒服,稍稍缓缓就好。
她早已不是那个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碎的小姑娘,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努力的微微笑笑,说道:“我们走吧,阿習。”
她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一同离开餐厅,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沈延習一直都在看孟筂,但她的脸上已看不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心里是担忧的,但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谈了。以前同他无话不谈的小阿筂,已经有了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的隐秘。
他在这时候,只想冲到沈子业的面前,狠狠的将他揍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