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有所准备，借酒杯看清他的倒影，语调平稳地询问：“又要做什么？”
从背后抱她，又或者让她仰头去接吻。
除此之外，应该没别的什么他可能会去做的事情了。
赵祁撩起她披散的长发，在她的后颈落下一个吻。
略微有点冷，像是沾染了外面的温度。
随后是带着他体温的项链，被他戴在她脖颈上。
她仰着头，看不清项链的模样，只是眯着眼睛询问：“你刚才出去了？让人给你买了东西。”
餐厅温暖，他早就把外套脱下，出去的时候也只穿着衬衣。
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和下过雨的土壤气息，把项链扣上后，他从背后抱住许娇，贴在她耳边坦荡的回答：“是啊。”
“怎么买的项链，我还以为你会去买戒指。”
毕竟刚才还说要送她钻戒。
“也有。”他把放戒指的盒子打开，放在桌上，也是她手边的位置。
硕大的红宝石在烛光下也像有了生命，将那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困在其中。
她低头看过去，似乎眼眸也落在里面。
“和项链是配套的，只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收下。”
见许娇没动作，他又说：“又不是什么单选题，我自然是都送，不过，姐姐若是不喜欢，收下后卖了换钱，又或者扔哪里吃灰都可以，我只是想要送你，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许娇仰头看着他，刚好撞进那双似乎情深的眼中。
两人眼中都倒映着彼此，只是这姿势不算舒服，没看一会儿，她就开始觉得头晕了。
“你就这么送人戒指的？都不帮我戴上。”
“怕你不要，才这样送。”
但许娇这样说，自然是不打算拒绝他的礼物。
赵祁拿着戒指，单膝跪下，虔诚的举起她的手，缓缓把尺寸刚好合适的戒指，戴在她手上。
然后，在戒面印下一个吻。
“很好看啊，为什么不要？”许娇轻飘飘的说着。
这句话对于赵祁来说，就像是从云端传来。
他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仰头看向她。
眼中又是许娇看不懂的神色。
其实对于送她首饰这件事，赵祁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大部分时候已经不是送，而是悄无声息塞进她的首饰柜里，等她发现并且满意佩戴的那天，再用黏腻又湿冷的视线欣赏她。
毕竟有次送许娇项链，她扯断不说，还和他提了分手。
然后……
他把人关起来，却作茧自缚。
他怕再次被拒绝，怕对上她的厌恶或嫌弃，怕她再一次，在这种时候，对他说分手。
若是旧事重演，他大概是要一颗心碎成了八瓣，偏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事情并没有变成自己设想中最糟糕的那种局面。
许娇欣然收下，似乎还算开心。
她最近真的变得好说话许多。
她既然开心，那他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在开心之余，还是难免有些担心，担心她是图谋什么自己不想给，甚至是给不出的东西。
若不然，为什么突然对他这样好。
赵祁仍旧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仰头看着她许久，似乎没能回神。
许娇简单把散落的长发给盘上，留了几缕下来。
原本被发丝遮挡住一部分的项链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烛光下，那里也封存了烛光跃动的火苗。
熠熠生辉。
如她这个人一般。
还是更渴求进一步接吻、相拥，甚至是再亲热一些、再亲近一些，对于她的渴望，似乎永远找不见尽头。
“还不起来？”她见他仍旧跪在地上，随口说了句，“吃饭。”
“嗯。”赵祁缓缓起身，并没有完全站稳，刚到许娇坐在椅子上的高度的时候，突然被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倒向了她。
随后是一个粗浅的吻，没有交换彼此的气息，只是嘴唇碰在一起，连温度都没感知清楚，就已经分开。
“我很喜欢。”她又强调了一遍。
是对这份礼物的喜欢，也是对送出这份礼物的人的满意。
不过赵祁似乎并未因为她这句话，有丝毫的高兴。
就那样坐回她对面的位置，帮她切牛排，喂菜。
一切和当年没什么两样，但仔细想想，内里似乎又有了许多变化。
终究是回不去当年，就算追忆，也顶多是捕捉过往的尾巴，却找不出当时的感觉。
那时候她想的是什么？
毕竟衣食无忧，毕竟刚懂得什么叫纸醉金迷，毕竟似乎游手好闲。
那个时候，她想的大概是自己找的小男友长的真好看，对着这张脸，吃饭都能多吃两口吧。
许娇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她自然没有什么印象。
但逆推一下，好像这种最有可能。
她确实是个肤浅的人，就连现在，都没有改变这一本质。
赵祁能察觉到她确实是很开心，但自己的心情却有些沉重，等许娇终于吃饱，蜡烛也燃烧大半，燃烧后的液态蜡烛就像是眼泪一样爬满烛台，甚至滴在桌上。
他深吸几口气后，轻声询问：“姐姐，还有什么其余要说的吗？”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割舍，那好处也已经给的足够。
此刻是提及其余事情的最好时机，就算真的想要他这条命，他顶多内心挣扎两下，却仍旧会引颈就戮。
没救了。
就这样吧。
毕竟早就想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能算风流。
总归比别处要好。
“说什么？”许娇的表情有些复杂。
赵祁的心情更沉重了。
就在他等待自己的死期的时候，听见许娇说：“你不会是等着我向你求婚吧？但是我真的没准备钻戒，而且……很奇怪哎。”
“向你求婚后，就把我们的关系定义成未婚夫妻，怎么感觉反而退步。”
这话不是在哄赵祁放弃，而是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现在他们有秋秋，朝夕相处，早就是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状态，虽然很多事情上仍旧有摩擦，却也不是一句未婚夫妻就能定义的粗浅关系。
以及，“你也清楚的，我不可能和你结婚。”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伤人心。
她接着说：“不，应该说，我不可能和任何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