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这样的事,不曾听说过!

崔鄂也不是看不上非世族出身的人。

圣人所著典籍中,皆有出身卑微,却受人敬佩的。

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些出身不如自己的人,爬到自己头上。

他们也配与自己平起平坐吗?

被裴萧萧灌了一肚子气的崔鄂,回家后,只觉得血直冲脑门,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五石散需要用酒喂下,服用后,身体燥热难耐,皮肤受不了一点摩擦。

是以竹林七子,大都喜欢裸着。

崔绩刚服食没多久,还不至于那么放浪形骸。

只是披着衣服,没系上衣带,袒着皮肉晒太阳。

崔鄂看得眼睛直抽抽,后槽牙不停地用力磨。

他何时见过二郎这样?!

崔鄂想打,忍不下心,想骂,却又因愧疚和心虚,骂不出口。

是,二郎没说错。

两个嫡子间,自己的确更偏心长子,容忍度也更高些。

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有所不同。

何况……即便大郎不成,他还有二郎这个后手。

比起亲生子,自己的确更倾向于将二郎备选看待。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指责,去斥骂二郎呢?

深深看了眼行迹荒诞的崔绩,崔鄂掩面而走。

在自己的房内独坐片刻,头痛不已的崔鄂觉得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底牌,就这样消沉下去。

必须做些什么。

现在还为时不晚。

若是继续放任崔绩不管,才会迎来世族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不能这样坐视崔氏大厦将倾。

即便崔氏有亡的那一天,也绝不能亡在自己手上。

崔鄂的脑海中,反复浮现起裴萧萧那跋扈至极的丑恶嘴脸,还有崔绩面色潮红,衣衫不整躺在树下的荒唐样子。

只觉得头越发痛了。

崔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兄长,庐江王有邀。”

崔鄂冷笑一声,心中无数的怨气和怒气,仿佛有了宣泄的地方。

“他还有脸来找我?!”

“先前跟我要人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

“现在反倒成就了裴文运的名声。”

“这会儿知道急了,怕了?”

“早干什么去了?!”

崔邦在屋外沉默片刻。

“那我去将庐江王的邀约拒了?”

崔鄂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才施施然过去开门。

“不,你告诉他,我会赴约。”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只会等来引颈受戮的结局。”

“裴文运那头饿狼,盯着我们多少年了?他绝不会就此错过。”

“庐江王并非上佳之选,但而今我们绑得太深,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起码,在没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前,我们只有庐江王一个选择。”

“索幸陛下对他深信不疑,此人还能用上一用。”

“我先与他见个面,看看是否能将眼前的局势,扭亏为盈。”

崔邦会意。

“那我这就去与庐江王说。”

“去吧。”

崔鄂深吸一口气,目光又落在院中树下,不知是否又陷入睡梦中的崔绩身上。

崔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叹了一声。

“那二郎——怎么办?”

崔鄂磨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

“能怎么办?!”

“他绝不能就此一蹶不振,直接成了废物。”

“我耗不起,崔氏也耗不起。”

“大不了……”

崔鄂咬了咬牙。

“我去找裴文运低个头,上门提亲,了了他的心愿就是。”

只要缓过这一遭,等人进了门,如何磋磨,还不是崔氏说了算?

直接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裴萧萧,送去江南老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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