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要了结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苏识夏眯眸盯着秦熠,似乎不太相信似地又反问了一遍。
“只是要继续和我维持着夫妻关系,不会强迫我和湛儿回秦家去?”
“对。”
秦熠肯定回应,“你们如果不嫌这院子窄小拥挤,可以先住在这里。”
“圣上已经下旨赐了本王一座王府,那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空置许久,需要翻新修整,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入住。”
秦熠道:“待到王府修建好,你和秦湛都要搬去王府那边,在那之前,你们想住在哪里,本王不会干涉。”
“王府?”
苏识夏眯眸盯着他,“你嫡母和生母也要一起住过去?”
“不。”
秦熠道:“我嫡母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我大哥继承了忠勇侯的爵位,自然也该由他来赡养我嫡母,并为她养老送终。”
“至于本王的生母,本王和她虽然关系亲厚,可从身份上来说,她毕竟还是我父亲的妾室。本王若是直接将她接到王府来奉养,就等于是打了本王嫡母的脸。”
“所以,在本王的嫡母过世之前,柳姨娘她都要一直住在秦家那边。”
“新王府里不会有外人,只有你,我,秦湛,还有谢家那两个孩子。”
苏识夏仔细琢磨了一下,突然觉得若是真能这样,似乎也不错。
可这想法也只是冒出来一瞬,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若是真答应了,秦熠可是马上就要受刑了!
受过杖责之后,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
苏识夏抿着唇没有应声,只定定看了秦熠良久,之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问:“你当真想好了,不后悔?”
秦熠的声音依旧平静镇定,“若是没有想好,本王今日就不会到你这里来。”
他说着便将脸转了过去,没有再去看苏识夏,只安静地趴在那条凳上。
“刚才本王说的那些,你若是同意,那就动手吧。”
“好!”
苏识夏这次没有再废话,答应地格外干脆爽快。
“虽然我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来‘了结恩怨’真的很蠢,但看在你敢豁出命去偿还过错的份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苏识夏说着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靠在一边的刑杖给举了起来。
“如你所愿,这三十记杖责我还给你!你若是当真能活下来……我们就此恩怨两清!”
秦熠的身上原本就带着伤,而且还伤地不轻,这事,苏识夏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在打那三十记杖责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有留手,每一棍都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真的已经恨死了秦熠。
而是因为这三十记杖责是秦熠欠原主的,她若是手软了,着实对不起原主凭白葬送掉的那一条性命。
也只有将这三十记杖责全还回去,秦熠和原主之前的那些种种过往,才能做到真正的“一笔勾销”!
苏识夏打秦熠的时候,石峻就站在一旁看着。
开始的时候,他也和苏识夏一样,以为秦熠故意拿出那加了千斤散魂符的符咒就是为了故意吓唬苏识夏,以退为进逼苏识夏妥协。
可后来,越听秦熠和苏识夏的对话他就越感觉不对劲。
一直到苏识夏抡起棍子开始往秦熠背上打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暗暗想着,王妃一定只是故意做做样子而已。
王爷毕竟是她的丈夫,哪个女人会真这么狠心对自己的丈夫下手。
可……那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苏识夏那一棍子就落了下来。
别说是被打的秦熠了,石峻听着那沉闷的声响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了。
在看出苏识夏不是单纯的做做样子,是真的准备要将秦熠往死里打的时候,石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险些忍不住想要上去劝阻。
可注意到秦熠自始至终竟然连一声疼都没喊,他终究没敢上前,只站在一旁煎熬地数着数。
待到第三十记杖责落下,苏识夏已经累地几乎脱了力,用刑杖抵着地面,身子撑着刑杖才勉强站稳。
石峻则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见秦熠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忙伸出手去探秦熠的鼻息。
“还有气!王爷他还有一口气在!”
石峻惊喜地喊出声来,忙仰起头看向苏识夏,“王妃!这三十记杖责您打完了,您和王爷的恩怨已经两清了。王爷如今人还没死,他现在可还是您的丈夫,这您总是要出手去救的吧!”
苏识夏的手紧紧攥着刑杖,脚步无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另一只手都已经按在空间吊坠上准备要取药了,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只对着石峻摇了摇头。
“这三十记杖责是他欠我的,就该他自己承受到底,我若是再出手救他,那先前打他的那三十下又有什么意义?”
“你带他去另找大夫吧,这次,他的伤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医治的。”
石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苏识夏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冷漠的话来。
他死死咬着牙,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苏识夏冷声道:“那天,他不止下令让人对我杖责三十,还让人将我锁进了柴房里,不许我踏出柴房半步。”
“我躺在柴房里疼地几乎要咽气的时候,他可没想过要给我找大夫。”
简单的两句话,把石峻想要说的那些话全部都给怼了回去。
苏识夏闭了闭眼睛,冷漠地转过身不再去看秦熠那血淋淋的后背,只冷声对石峻道:“带他回去找大夫吧。”
“放心,我这人言而有信,若他当真能熬过这次不死,他这个丈夫……我苏识夏认了!”
石峻看出苏识夏这次是真铁了心不肯出手了,也没敢再耽搁功夫,高声冲着外面的马夫喊了一声,两人一起搀扶着秦熠便出了院子。
苏识夏没有出门去送,只安静地站在正堂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秦湛听到动静从卧房那边跑出来,正好看到秦熠被搀扶出去。
他没有瞧见秦熠背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却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滴落的血迹从正堂那边一直延伸到了院子门口。
小家伙抿了抿唇,走到苏识夏身边仰头看向她,小心翼翼的问:“娘亲,他真的会死吗?”
“谁知道呢。”
苏识夏随手把那沾满了血的刑杖扔到了一边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