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他的耳垂,哽咽委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在医院?”
时凛的心一寸寸地发疼,他握住她微凉的手,努力地把体温过渡给她。
“是我的错,惹得你难过了,别哭,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林棉失笑,嗓音越来越弱。
“欠你的命,我还给你了。”
痛感铺天盖地地席卷上来,怎么都压不住。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再多看他几秒,却身不由己。
林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的灯长亮,久久不灭。
时凛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满身鲜血,一动不动。
脑海里全都是她的画面。
她中枪了,为了救他。
她甚至偷偷出院,偷偷下车,冷静地潜伏在附近,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姜菱的枪对准他眉心的那一瞬间,她扑过来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枪。
姜菱是狙击手,百发百中,一招毙命。
可她还是挡住了。
傻。
犟。
缺心眼儿。
时凛闭上眼睛,手臂青筋凸起,控制不住地发抖。
走廊尽头有脚步声传来,时愿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身后跟着紧张的陈让。
“究竟是什么情况,楚宁呢?棉棉呢?你怎么满身的血?”
时凛抬了抬手,指了指楼下。
“楚宁在楼下,受了点惊吓,棉棉……”他顿了下,望向手术室:“她在里面。”
时愿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她看了眼手术室,心里实在担心女儿。
转身对陈让吩咐:“你在这里盯好他们,我去楼下看看。”
“好的大小姐。”陈让恭敬点头。
时愿转身走了两步,又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提声吩咐:“上来几个保镖,守在楼上,不许再出任何差池。”
“是。”
时愿进了电梯,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陈让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看着时凛:“时先生,要不我在这里守着,您先去换一身衣服?”
“不用。”
“那您有没有受伤,我去找医生给你包扎。”
“有烟吗?”时凛突然问。
“什么?”
“给我支烟。”
陈让愣了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和火机递给他。
“医院走廊不让抽烟。”
时凛捏着烟的手一顿,起身往楼道里走去。
他需要冷静一下,需要快速接受这个现实。
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下来,把烟收紧口袋,重新回来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陈让问。
“不能离开,要在这里等她。”
陈让叹了口气,心情一瞬间闷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照进来,落在时凛的身上,把他浑身的血迹都晒干了。
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等了又等。
直到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夕阳把天边染得血红。
手术室门开的那一刻,时凛立即迎了上去。
“手术顺利,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主治医生留下一句,又匆匆投身工作中。
时凛想跟上去,这时电梯门打开,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员朝着他走来。
“时凛先生,调查停职期间你违法调动职位权力,已被人举报,请跟我们走一趟。 ”
陈让不可置信:“那是紧急情况,没看到犯罪分子持枪威胁人吗?现在受害人还没脱离危险呢,你们就想着来追责?”
对方中规中矩:“对不住,这是上面的要求,不好违抗。”
陈让还想说什么,时凛淡淡开口:“好。”
他平静地说:“给我五分钟,我去看一下我老婆。”
执法人员这次没说什么,尽最大可能给他便利。
手术室门大开,林棉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来,被护士推着往病房走去。
时凛跟在后面,一步步送她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