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招聘人员一报工资，李芳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好久都没有拿过上百元的工资了。
“那……新兴纺织厂给职工上保险吗？”
“买社保。”
真的吗？
真的好意外啊，原以为私人的厂不买社保。
“那……厂里分房吗？”
这是重点，她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老妈分的，小小的两居室里住着一家六口人。原指望着自己熬到有分房资格就好了，结果……
“不分房。”招聘人员很直接：“其实现在的房子也不贵，只要工资高，完全可以去买商品房。”
天呶呶？纺织厂的普通工人谁想过去买外面的商品房？
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为什么都羡慕铁饭碗，就是因为单位要分房。
“你要想挣高工资，可以去那边我们的服装厂做销售员，她们卖服装提成，收入很高。”招聘人员都是经过培训的，一要招人，二要给她们多种选择的机会。
“能有多高？”
“这样说吧，做销售员很辛苦，但是收入也很可观，她们的保底工资只有三十块，然后最主要的是提成，一个月挣 上三五百是常态。”
骗人的吧？
三五百，纺织厂当车间主任的这些人的工资级别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对方态度还很诚恳：“我主要是看你个头高，胆子也大，会主动问我这些问题，是一个擅长沟通的，做服装销售员很合适。”
李芳听到这儿连忙摇头，这么好的工作还会缺人？一定是她故意骗我的，才不要上当。
“算了，我还是来考试进厂吧，我技术都挺好的，连续三年都是先进个人呢。”曾经拿过奖状还有十块钱的奖金，曾经那么厉害的人，现在卑微的来求一个岗位。
“行，你先填一个表，然后通知你一下，考试是明天下午两点在一车间举行，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笔试，一是实操。”
“笔试？”
不写字很多年了，还像读书似的要答题，李芳都惊了。
“放心，以选择题为主，只有最后一道题才会让你们写的。”
“噢，好。”
李芳报名了，忐忑不安的想着明天可千万要争气，一定要考过。
相熟的姐妹一见面，都在打听选择。
“我还是选的纺织厂。”
“我也是，我觉得我就只能干老本行。”李芳道：“那个人还劝我去当服装销售员呢，我这脸皮薄，不敢去。”
“啊，为什么呀？芳姐，你怎么能丢掉这么一个好机会啊？”陈玲简直羡慕哭了：“你知道不，我就是心心念念的要去当服装销售员，结果人家说我不太适合，不过我还是不管，报名了，服装销售员工作也要考试，是上午考，我纺织厂也报名了，反正不管什么工作，总要抓住一个。”
“你还厉害呢，两手都要抓。”
“那是，给了选择的机会，我肯定要抓住。”陈玲道：“芳姐，我给你说，你真的应该去当服装销售员，我一个朋友，人家卖服装，给我说工资不高才两百多。你想想啊，谁会主动将收入透露啊，她告诉我说才两百多，那肯定远远不止啊，而且，兰厂长她们公司的销售员听说也要买保险的。希望菩萨保佑我，明天我能顺利通过。”
李芳经陈玲这么一说也有点心动了。
“真的两边都可以报名吗？”
“可以的，去嘛，芳姐，去报一个，就算没通过也不要紧，给自己一个挑战好了。”
一想到招聘人员说收入三五百，陈玲说两百多，不管哪一个是真的，都远远比纺织厂高。
既然都不耽搁，那就去报名。
李芳填表报名的时候，兰英和杜红英正巡场走过来。
“红英，再就业培训那边没什么人报名。”
兰英就知道，纺织厂女工思想已经被束缚住了，因为她们常年和纺线打交道，低头是熟悉的路，抬头是广场上最大的天。
她们害怕没工作，害怕没社保，害怕分不到家属房，害怕孩子没学上。
在她们的心目中，永远没有钱可以自己赚房子可以买的概念。
住家属院的房子，每个月只给水电气费，没有别的开支，真的好节约。
“兰勇这边和市技校联系了，准备高薪请几个专业老师来给她们做几场专业培训然后再分配去当学徒工，可惜了……”
“或许明天两场考试后没工作的人会来报名吧。”
“我好担心那些人眼高手低，这里看不上那里又不愿意去。”
“舅妈，你不用操这么多心，凭良心说，你已经为她们做得够好了”杜红英觉得兰英真的太善良了，是真的本着为职工作想才回来的：“能救她们的只有她们自己，你想啊，我们这么多条路给她们走了，她们还要挑三拣四就怪不得别人了。”
“是啊，好多人都在问家属房。”兰英摇头叹息：“她们不知道，挣了高工资可以自己买大房子，少则几千多则一两万就可以有一套房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不好吗？”
“她们没这个胆子。”杜红英笑道：“你看二姨卖卖房子顺手了，一年都能挣个好几千上万块钱，我看她也是一个销售人才。”
“就是，她说她越来越喜欢这种退休生活了，想不到自己退休后还有本事赚大钱。”
李芳……我听到了什么？有人一年都能挣好几千上万块钱，而且，那人还是一个退休老太太。
挣了高工资，房子可以自己买，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