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郎叹了口气,“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别的不盼,只盼他能平安顺遂。”
封赏完,正式开宴,大殿中央响起丝竹歌舞声。
天圣帝没坐多会儿就出去了,临走前让小贵子来请赫连景。
赫连景跟着小贵子去了承光殿外的汉白玉桥上,天圣帝正站在桥边。
听到脚步声,天圣帝回过头,笑着喊了声,“小景儿。”
赫连景上前,拱了拱手。
天圣帝说:“玄甲军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我需要一个十分信任的人去统帅,你可愿意?”
赫连景颔首:“为陛下南征北战,是臣的荣幸。”
天圣帝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哦对了,我让你带着夫人入宫,怎么没见着人?”
“她……已经过世了。”
天圣帝越听越气,挠了挠石栏,“我是不知道漠北究竟有多惊才绝艳的女子能让你抛下矜持,抛下原则就这么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但我觉得你这事儿办得一点都不厚道。你不让别人知道,总得悄悄告诉我一声吧,你瞒着我,是没把我当兄弟么?亏我还每天眼巴巴等着你回信。”
赫连景闻言,沉默了会儿,反问:“不是陛下让臣不用回信的吗?”
天圣帝卡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低声嘟囔,“当初让你不要去漠北,也没见你这么听话的。”
赫连景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天圣帝马上转开话题,“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赫连景说:“刚满月没多久,尚未来得及取名。”
天圣帝直挑眉,“我给他赐个名怎么样?”
赫连景没异议,“陛下赐,不敢辞。”
“但前提是,你得让他给我当干儿子。”天圣帝想到自己年初给小景儿去的信上写着等他回来,自己都当爹了。
谁能想到,这厮一声不吭给他憋了个大招,直接带着儿子回来了!
脸有点儿疼。
望着桥底下清凌凌的湖水,天圣帝突然想到前人的诗,“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愁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皆有命。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那就叫程遇吧!”
见赫连景又想谢恩,天圣帝忙打住他,“这儿又没外人,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对了小景儿,你跟我来。”
天圣帝带赫连景去了自己埋酒的地方。
让小贵子找来铁锹,天圣帝撸撸袖子就要开挖,“本来我是想在宫宴上启封的,好家伙,一看名单,来的人太多了,我才两坛酒,都不够塞牙缝的。”
他一面说,一面熟练地挖开泥土,蹲下身小心翼翼将酒坛子抱出来。
一共两坛。
“待会儿送你一坛,剩下的这坛,咱们就在这儿喝。”
小贵子取了两个碗来,天圣帝三两下开了封满上,递一碗给赫连景。
“敬你一碗。”天圣帝说:“五岁在宣宁县认识,至今十年的时间,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儿,我们俩的人生甚至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我相信,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我们还是兄弟。”
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酒。
望着他这副豪气干云的模样,赫连景眼皮跳了跳,“皇上……”
“你别说话!听我说!”天圣帝又给自己满上,跟他手里的碗碰了碰,随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凑过来,“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兄弟?”
赫连景失笑,“怎么了?”
“兄弟之间,是不是不能有秘密有隔阂?”
天圣帝给自己灌了口酒。
程家人都不擅长喝酒,程五郎就是典型,天圣帝哪怕不是程家血脉,他也是在程家养大的,随了程五郎沾酒必醉的定律,脑子里已经开始晕乎乎的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