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郎和魏林他们那一届的学子走了,甲班就彻底空了出来。

现在要等程五郎他们这一届的学子过了院试再开始选拔人才入甲班。

而同时,清河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试又开始了。

甲班名额有限,学子们不仅要跟同窗竞争,还得跟外地来考试的学子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报了名参加县试的学子们都在忙着温书,整个书院,就朱八斗一个人在哀嚎。

因为县试主考官是他爹,他身为县令公子,为了避嫌,不能在本县考,他爹准备把他送去隔壁白水县考。

“啊,小五郎,哥哥舍不得你。”

挎着包袱,朱八斗委屈巴巴地望着程五郎,“你就不打算挽留我一下下吗?”

程五郎说:“心里打算了,嘴上没打算,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朱八斗又看向顾崇,“老顾,说好的宣宁三杰,这就给无情拆散了,要不,咱哥俩去白水县考?”

顾崇翻了个白眼,“朱公子,您还没断奶呢?”

朱八斗顺势吸了吸鼻子,“嘤嘤嘤,本公子要喝奶。”

“幼稚!”顾崇一脚踹他屁股上,“快滚!”

县试一共五场,每日一场,黎明前点名搜检入场,天黑之前交卷出场。

林水瑶头天晚上就帮程五郎收拾好了笔墨稿纸和水,又早早起来给他煮粥烙饼。

粥在家里喝,饼装了几个带去考场,让他分些给顾崇。

这样的考试,入场以后就只能等交卷才能出场,时间很长,中途考生可以在考场里吃东西,但不能离开座位。

程五郎吃完早饭时,外头天还没亮,隔壁院儿里的鸡在打鸣。

林水瑶本想亲自送着他去,程五郎不肯,让她回房睡个回笼觉。

林水瑶还是很担心,但最终,被程五郎抱回了里屋床榻上。

“乖,在家里等我回来。”他俯身,宽厚的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程五郎到清河书院大门外时,顾崇早在那儿等着了,天色很暗,他手上拎着个灯笼。

程五郎见他脸色不大好,开口问:“顾兄,怎么了?”

顾崇没瞒着,“昨天晚上,临川侯来了宣宁县。”

“他找你了?”

“嗯,他说只要我能顺利过了院试参加八月份的乡试,再一路高中成为进士,他就不计前嫌,风风光光把我娘的坟迁回去,葬入顾家祖坟。”

一般而言,妾室死了,顶多赏副棺材,不受宠的,连棺材都没有,一卷草席便拖出去埋了,葬入祖坟是不可能的,那是原配才有的资格。

临川侯肯开出这样的条件,可见顾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顾崇是顾家翻盘的唯一希望。

想到这儿,程五郎看向顾崇,“那你答应他了?”

“考试我会尽力,但我绝不会让我娘的坟迁回去。”顾崇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恨意分毫不掩饰,“我娘不是擅长跟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甘愿给临川侯当了妾室,但我总觉得,她不喜欢那个地方。不喜欢,就永远留在宣宁县好了,就算……就算以后我不得已回了临川侯府,也还有小乖,我会让小乖留下来陪着她。”

程五郎沉默了一下,他在想,假如自己是顾崇,会怎么做。

但似乎除了去考试,别无他法,毕竟在这个时代,庶子卑微。

顾崇想要跟临川侯府对抗,就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而以顾崇的处境,唯一能让他脱胎换骨的机会,就是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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