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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便离着年关不远了。
四嫂的身子越来越重,很多时候坐下去就没办法自己起来,要人帮着扶一把。
汪太医又叮嘱过每天都得走动走动,林水瑶便趁着雪停,扶着四嫂在院儿里一圈圈地走。
闲暇之余,林水瑶除了刺绣就是跟小四宝打雪仗堆雪人。
小家伙每次都抓一大把雪,捏一捏从指头缝里漏出去一点儿,再捏一捏又漏一点儿,捏到最后,只剩一个小小雪团,打不赢小婶婶他就急得直跺脚,或是干脆躺在雪地里打滚耍赖。
被雪覆盖的小院里每天都有她和小四宝欢快的笑声。
因着要照顾四嫂,林水瑶抽不出空去看她姐。
好在年底地里没活儿,赵氏得了闺女怀孕的消息,把家里扔给林广田之后,专程来了县里照顾林水英,林水瑶这才没了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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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清河书院开始放年假,正月初六开学。
八月份乡试考中的那批人,过完年就不会再回书院了,他们之中离得远的,过完三天年便开始启程入京准备春闱。
而那批人里,包含了程四郎和魏林。
为此,腊月二十八这天魏林主动提出请吃饭。
除了乡试过后他成亲那次,这还是魏林真正意义上的头回请程五郎他们吃饭。
宣宁县最有排面的酒楼当属楼外楼,朱八斗亲自指名要去那儿,然后把人酒楼的招牌菜点了一遍,摆明了要坑魏林。
魏林也不甚在意,他既然提出请吃饭,兜里的银两自然是足够的。
只是大家同窗了这么久,突然要离别,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舍。
菜上齐后,他站起身举杯,“我先干为敬,程砚兄、顾兄、朱兄,明年的童生试,我相信你们定能一路过关斩将的,咱们来日京城见。”
腊月二十九,林水瑶收拾好东西,和程五郎一块儿,陪着程四郎一家三口回吉庆村过年。
今年的雪特别大,外面天寒地冻,是林小乖亲自来接的人。
林水瑶怕出意外,让他把马儿牵去车马行加固了铁掌,临走前又在车厢后绑了条大铁链子防滑。
考虑到四嫂产期将近,马车走得十分缓慢。
帘子用的毡帘,挡了外头的寒风,林水瑶和四郎媳妇手上又各抱着一个暖手炉,倒是不觉得冷。
到家时,林水瑶刚下车就见婆婆站在院门口,不用问都知道是在等他们。
当看到四郎媳妇全须全尾地被扶着从车上下来,程婆子高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娘,天儿这么冷您怎么站门口招风?”程四郎问。
程婆子直接无视他,上前帮着林水瑶扶四郎媳妇。
四郎媳妇笑道:“瞧把您给紧张的,娘,我没事儿。”
程婆子哼了哼,“没事儿我扶你一把,我也不掉块肉,都这么重的身子了,脚下又滑,要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受罪的还是你自个儿。”
四郎媳妇没再说话,由着婆婆和五弟妹将自己扶了进去。
马上就是除夕,村里家家都在忙着大扫除,老程家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年四嫂成了保护对象,除了吃就是睡,家里谁都不准使唤她。
成哥儿被送回镇上过年去了,对联是林小乖带着程三宝贴的。
这俩人本来就是死对头,愉快合作是不可能的,一言不合就开始互喷,贴完对联剩下的半碗浆糊,全都让他们糊对方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