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瑶娘都自己开铺子了。”炕上的二舅舅说话还有些中气不足,但看向外甥女的眼神却格外暖,“还记得你当年抓周的时候,我特地去放了把算盘,结果你什么都不抓,偏偏抠着算盘上的珠子就不撒手。

我当时还说呢,你将来肯定是块做生意的料,还被你娘骂了一顿,说我胡闹,结果现在怎么着?老赵家的衣钵,让外孙女给继承了,你姥爷要泉下有知,指定能乐翻天。”

张氏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二舅母李氏忙给自家男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老赵家当年生意做得确实还行,但因为那次洪灾施粥,铺子被暴民抢了不说,他们还在混乱中推倒了公公,从那之后,公公的脑子就磕坏了,求医问药都不好使,一直到去世也没好起来过。

这事儿一直是婆婆心里解不开的疙瘩,这么些年,婆婆不让老赵家的小辈们经商做买卖,就是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但谁都没想到,老赵家这头没做,反倒是外甥女那头把生意给做起来了。

林水瑶知道姥姥避讳这事儿,忙岔开话题,问赵晓辉,“二舅舅感觉好点儿没,可还有哪不舒服的?”

赵晓辉道:“已经好多了。”

林水瑶又看了看李氏,“二舅舅刚转醒,需要静养,不如二舅母将他送回房吧,我们人太多,怕吵到他。”

李氏“嗳”了一声,在儿子的帮助下把男人扶坐起来,之后搀着他回了西屋。

二舅舅一走,程五郎也被大舅舅家的表哥赵远哲喊到自己屋里叙话。

堂屋里只剩姥姥张氏、大舅母杜氏和大表嫂柳氏。

张氏拉着林水瑶坐下,问她,“瑶娘,你那生意做得怎么样?”

林水瑶没想到姥姥会主动提及,她点点头说还行。

“没碰上什么事儿吧?”张氏又问。

“没有,姥姥您放心吧,我认识了好多人,有他们帮衬,铺子不会出乱子的。”

“那就好。”张氏长长叹了口气,“你也别怨姥姥啰嗦,我实在是让你姥爷那事儿给吓坏了,到现在都还觉得后怕,不让你舅舅们做生意,就是想着苦点儿穷点儿没什么,只要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姥姥,这些我都知道。”林水瑶说:“小时候我娘跟我们姐妹俩说过。”

要不是想着姥爷的遭遇,她娘赵氏早在嫁过去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毕竟是有经验的人,只要借点儿本钱,做点小生意并不难,也不至于成天刨那几亩地指着老天爷吃饭。

像去年那样碰上灾年,粮食歉收,就只能等着饿肚子。

可她娘虽然不碰买卖,时不时地却会跟她们姐妹俩提起当年姥姥姥爷经商的事儿,有些东西,潜移默化地就在林水瑶脑子里扎了根。

要搁在出嫁前,她压根儿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走上这条道。

可嫁过去以后,她发现上头几房都是有进项的,唯独五房吃闲饭,男人病成那样,二嫂子说话还处处是刺儿,让她心里十分不舒坦。

于是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

塌方的几处还没处理完,朱县令带来的人还在继续刨被埋在底下的人。

他命人在安全的空地上搭了棚子,晋王这会儿就在棚子里坐着,狭长的凤眸微微阖着,闭目养神。

朱县令走进来,恭敬道:“王爷,天色已经暗了,下官安排人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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