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五郎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站在桌边收拾碗筷的林水瑶,低声对程婆子道:“听闻当年跟娘说定这门亲事的并非瑶娘她父母,如今咱们家为了冲喜逼得林家把小的嫁过来,岳父岳母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不舒坦,倘若回门我再不出面儿,岳父岳母该有想法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程婆子还是犹豫。
五郎这见风就倒的身子骨,哪能如此长途跋涉去林家啊?这不是要命吗?
“我这两日已经有了些好转。”程五郎继续道:“娘若还是不放心,不如让大哥跟着去。一来,大哥熟悉林家,二来,路途上要有个什么状况,他也能及时帮把手。”
程婆子难得见小儿子如此执着于一件事,想劝来着,但又考虑到林家那头,怕林父林母真如五郎所说的那般,没见着姑爷心中生怨。
最后只得叹口气,“行吧,我明儿带着瑶娘去镇上买回门礼,顺道去大郎的铺子里同他知会一声,让他跟着跑趟腿儿。”
林水瑶把程婆子请来,原本是想指着婆婆能劝劝相公,没成想婆婆最后竟然应下了!
她十分郁闷,简单洗漱完就上炕睡觉,一个晚上没搭理程五郎。
——
罗安常年在山里行走,脚程快,到林家村的时候天色还没暗下来,来的途中,他又猎了只兔子。
扣响林家小院门,前来开门的是赵氏。
一见他,赵氏就笑,“小六子?你怎么来了?快快,屋里坐,我去给你打碗热水。”
罗安客气地喊了声“婶儿”,顺手把兔子递给赵氏,“我听说英子伤了手,想来看看她。”
“天儿冷,英子在屋里呢。”赵氏不肯接兔子,“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我都不知道昨儿就办喜事了,迟来的一点儿小意思,婶儿你要是不收,那我就不进去了。”罗安说着又把兔子往前递了递。
赵氏这才肯收下,“我瞧着你脸都冻红了,快进屋暖暖。”
罗安“嗳”了一声,抬脚走进堂屋。
林广田上山打柴去了,林水英正坐在炕上,听到说话声,她抬头朝门口看去。
当看清楚来人,林水英挑了挑眉,“小六子?大冷的天儿,你这是专程来看我的?”
俩人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罗安小了林水英一岁,彼此之间从不见外。
罗安将目光落在她左手上。
林水英的左手包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搁在膝盖上。
罗安心头一紧,“怎么弄的?”
“劈柴,一个没留神儿,被柴刀砍伤了。”林水英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
罗安眉头蹙起,“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事儿。”林水英笑了笑,“休息一段日子就好了。”
“都包这样了能是小伤?”罗安白她一眼,“也就你还能笑得出来。”
林水英天生就爱笑,不管碰到多难多苦的事儿,她总是一副笑模样。
好似天大的困难,她只要笑一笑,就都能咬牙挺过去。
“我真没事儿,你紧张什么呀?”林水英说着,抬起左手想在他跟前晃晃,然而马上就疼得龇牙咧嘴。
“行了你快别逞强了。”罗安眉头皱得更深,“我来都来了,家里有什么活儿,你只管使唤我,我有的是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