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佳妮离开。
我又和摊子老板聊了会天,一直到他们夫妻收摊,街边的菜市场开始亮灯,我才起身。
走在上海街头。
我震惊于这个城市,似乎从来没有沉睡的时候。
天还没亮的街头,已经有了来往的出租,那个菜市场竟然也挤满了来进货的厢货。
我叼着烟,裹着大衣往酒店方向走。
路过一家包子店,想着丁小溪和团队,可能又是一晚没睡,随即停下来打算给他们带点早点。
也就在店老板给我打包的时候。
我无意间的转头,瞧见刚过来的那个路口,秦梦梦穿着灰绿相间的肥款毛衣,牛仔裤,踩着UGG的雪地靴,正微笑着看向我。
她呼出的气,变成白雾,萦绕在她的发丝之间。
我有些恍惚。
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等确定那就是秦梦梦之后。
她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秦梦梦对我笑了笑:“怎么不说话?”
“我想问你怎么在这,但又觉得有点生硬,这不是还在想应该说点什么呢?”
“那你想好了吗?”
终于,我点点头:“好久不见!”
秦梦梦这次捂着嘴笑了,边笑着,边帮我把店老板递过来的包子拎在手里。
如梦似幻的一晚。
前几个小时,我还和唐佳妮在摊子上聊天,现在却又和秦梦梦并肩走在了回酒店的路上。
“江淮哥,其实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你了,但是你和唐佳妮在一起,我就没有打扰你,我还看到你生意不错!”
我笑了笑,又回过神一脸震惊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边上等我到现在?”
“算是吧!”
“那你不来捧一下我的生意?”我调侃起来。
而秦梦梦却笑笑:“本来想去的,但看见钱都去了唐佳妮口袋,我就没去了!”
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比较尴尬,秦梦梦马上接着问我:“那你呢,江淮哥,要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上线了,你会去给我捧场吗?”
我坚定点点头,表示肯定包场,请锦城所有员工去看,然后还要去虎扑给她饰演的角色打一个高点的评分。
一系列举措,把秦梦梦逗得发笑。
开过玩笑之后,我还是问出了我的问题:“你不是在拍戏吗,怎么来了?”
“在商业头条上,看见你的发言了,正好我们剧组在上海不远,又正好我最近没有戏,所以来看看你!”
秦梦梦跳到路牙上,摇摇晃晃,非要走那巴掌宽的地方,我怕她摔了,伸出手扶着她。
她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没多长时间,明天还有我一场戏,所以今天晚上就要走,虽然拍两个小时,出境时间可能只有两秒,但我毕竟是个新人,所以还是要给导演一个良好的态度才行!”
我从秦梦梦的语气中,听到了她的心酸和无奈。
演艺圈的道路,距离我还是太过遥远,但名利场的竞争我早有耳闻:“放心,影片上映,我会拿着放大镜去找你的!”
“谢谢你,江淮哥!”
这句话之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希尔顿酒店时候,秦梦梦突然攥着我的胳膊说:“江淮哥,你陪我去看一次日出好不好。”
要是其他时间,我可能会拒绝。
但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五点,而且秦梦梦就算只有一天,也要来看看我,我没有理由不满足她。
于是我把买来的包子递给前台,拜托她们帮我送上去,然后带着秦梦梦来到了酒店顶层天台花园。
这不是我第一次上来。
有时候呆的闷了,我就会上来是抽支烟。
天气好的时候,从这家酒店远眺,还能够看见著名三件套,而整个上海的繁华,却只能瞥见冰山一角。
秦梦梦选好了,开始踮着脚往远处看。
看得出神了,她就说道:“江淮哥,你说到底要多努力,才会拥有这些人拥有的东西?”
我明白她指的,是这这些大厦的主人。
但又不明白,一向以演戏为乐的秦梦梦,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感悟人生。
“其实这是个残酷的事实,百十万的车子,努努力或许会有,但这些,出生不带,这辈子几乎就不可能了!”
“那,那些大明星呢?”秦梦梦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有些难看:“江淮哥,我总觉得有些人明明演技并不好,但为什么她们能够成为大明星,这也是命里带的吗?”
“所谓明星,不就是资本推动的产物,哪个明星背后没有靠山,她们或许不需要多有演技,只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就能……”
这话,我是顺嘴说的,说到一半,却觉得不合适,第一时间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又换了种说法:“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的有实力的。”
秦梦梦一阵沉默。
眼睛里也浮气阵阵雾气,那模样,我似乎在唐佳妮瞳孔中也见到过,只是唐佳妮有足够的定力,让雾气消散。
而秦梦梦,在日出之前,还是没能压下心头的委屈,雾气凝成水,顺着眼角往下滑落。
我有些无措。
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是不是在剧组受到委屈了?”
秦梦梦不出声,我就当她是默认。
她不想说,我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酒店一百五十米楼顶的风,强劲有力,熬了一夜的身子,也终于在这时候有点绷不住,开始颤抖。
秦梦梦应该是察觉到我身体的异样,转过身撑开我的外套,抱在我怀里。
温暖的感觉,又让我想起我们两个,在那个小包间做的一切。
秦梦梦柔声说:“江淮哥,我选择这条路,真的对吗?”
“为什么不对,我觉得你有成为明星的潜质。”
“可是这条路,好累…江淮哥,我真的,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成为不了主演,我,我就永远都是个没有用处的人,我…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江淮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哭到歇斯底里的秦梦梦,扯着我的手,倾诉着种种委屈,种种不安。
我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甚至因为拂过额头的凉风,让我觉得有些头痛。
茫然无措时,我看了看东方已经即将亮起的天际线,对秦梦梦说:“梦梦,我为你唱首歌吧?”